他本来可以把之前那套再拿出来说一遍,比如“换做是谁哪怕是唐衍是谭晓磊或者任何谁我都会这么做”,比如“就是只小猫小狗也不可能放任它们被打死”,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厌倦了,不想再说了。
他这伤确实因沈栖而起,他要想负责,那就负责吧。
而且他可以骗沈栖、可以骗任何人,却骗不了自己,看见那只碎酒瓶朝沈栖扎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简直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
“我来给你擦身。”沈栖低了下眉,说。
然后走到去试了试脸盆里的水温,或许是觉得水已经冷了,便端起来,抱去浴室接了盆新的,又抱出来放在原位上。
接着搓了把毛巾,拧成半干状态,走过去站在顾砚旁边,垂着眼看他,“唐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这话说的,要不是唐衍刚才已经说漏嘴,顾砚没准儿真能信了。
“不用了,已经擦过了。”他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擦过沈栖的肩膀,把人落在后面,“你回去吧。”
沈栖深呼吸一口气,将那点纷乱繁杂的回忆暂时丢到一边,拐过玄关的转角,看见顾砚正趴在沙发靠背上。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整个后背,左边肩胛骨处的那块白色纱布明晃晃的刺在他眼里。而顾砚一条胳膊搭在靠背上,额头抵着,看动作似乎是在玩手机。
于是放低了声音,很小声地说:“是我。”像是不舍得轻易惊动这过分安静美好的一幕。
然而顾砚当然还是听见了,他本来正在刷wb段子,闻声猛地扭过头,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错愕,又很快被掩了下去,转而紧皱起双眉,似是不耐道:“你怎么来了?”
和唐衍几乎一样的开场白,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
这是打算回房间去了,不想面对沈栖。
“给你擦完我就走。”可沈栖很坚持,“你是因为我而受的伤,这事我得负全责。”
这下顾砚是真的想笑了。擦个身而已,就能被这人上升到这么了不得的高度。
负全责,他想这人可真有脸说啊,因为受个伤流个血就要负责了,那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将他的全部爱意弃之不顾呢。
那难道不比今晚这个伤口来得珍贵么?
沈栖僵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脸色很有些难看。
顾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复,便转过身,把搁在旁边的T恤拿起来套上,再抬眼时神色冷漠:“我记得跟你说过,别再来了。”
他朝沈栖身后扫了一眼,后面已经没人,姓唐的那家伙大概早就开溜了。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出所谓的给他擦身的戏码是这两人提前商量好的,一个先名正言顺的进来,另一个随后浑水摸鱼混进来。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