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个字落下,冰凉铁钳贴近甲缝,狠狠向上掀起——
血不是喷涌,是汩汩涌出来。
邱晚冬咬紧牙,嗓子里发出咯咯怪腔,蓦地,他啐出口血痰,喷在特务脸上,“呸,狗娘养,有种你杀老子!”
“呦,”那人抹脸,邪笑起来,“有骨气。”
又钳子下去,邱晚冬发出不似人惨叫,施刑特务却像得嘉奖优秀骨干,高兴得手舞足蹈。
挂断电话,许尧臣动不动地躺着。
真讽刺啊,他想。
个人死,摔得七零八落,脑袋像块烂西瓜样,却有人不信他死——不小心走错步,不但没尊严,而且连死资格都没有。
他爸死得比蝼蚁还不如。
许尧臣状态直不很好,刘铮悄悄告诉给陈妙妙,杀青前天,陈妙妙把其他事都扔下,专门来接许尧臣回去。
哥,你能别老大半夜打电话。”
“你们这个工种,哥白天找你也不像话啊,万让狗仔听见,你还咋赚钱。”崔强道,“咋,边上有人?不方便?”
许尧臣狞笑,“有鬼。”
崔强嘿嘿两声,“没几期,坚持坚持嘛。”
许尧臣:“每个月比你单位发工资都准时,你有必要每月准时来午夜凶铃?”
镜头拉远,最后远景里,是邱晚冬垂下、鲜血淋漓手。
这双手,曾经提笔写出过最激昂文字,弹出过最悠扬舞曲,它也抓过麻包,握过枪,现在却连张纸都拿不起。
导演喊卡,许尧臣在椅子
杀青戏是和杜樟饰演女主沈清妍在咖啡馆接头,前天正巧是邱晚冬在狱中被百般折磨戏,场轻松,场却是重头戏,要求情绪得上来。
陈妙妙手里卷着剧组通告单,和刘铮在监视器后站着,看许尧臣被铁链绑在木椅子上,身上涂满粘腻“血浆”。
导演喊开始,四周安静下来。
灯光和镜头给到,邱晚冬奄奄息地歪靠在椅背上,他半边脸高高地肿起,左眼眶中片血红,睁不开。
“小子骨头挺硬啊。”特务向后招手,很快有人递上钳子,“听说十指连心呐,不如咱们就试试。邱少爷,你从前可是大戏楼常客,那副嗓子,连楼小春都连口夸赞。今儿咱们就听听,楼先生这句赞,是不是名副其实!”
“哥吃就是这碗饭,不得敬业点,”崔强说,“哎,行啦,这都多少年,跟你爸说也甭躲着,该吃吃该喝喝,有在,谁敢找他麻烦。”
许尧臣觉得稀奇,“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
“爸出事那年……在东湖中学z.sha。”
崔强沉默会儿,说:“知道,但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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