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几乎拧成一体的人渺小到只是一抹剪影,又莫名占满了整片呜咽着的漠漠河山-
骨科医生们多数都在现场,踩着一地碎石跑过来,试图把薄时予扶起,他依然无法回到沈禾柠安然无恙的现实,被困住了一般,沉在万念俱灰的死别里。
沈禾柠哭着直起上身,慢慢从他臂弯里半跪着抬高身体,抽出手来回抱住他,手指抹掉他唇上泥泞的血色,不断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亲他的眼睛,她语无伦次的也说不清太多,只是反复叫他哥哥。
最简单的两个字,把他一点点从濒死的绝境里撕扯出来。
清晨从这条路上发生事故开始,救援队就在极力疏通,到下午接近傍晚时总算勉强能够通车,救护车第一时间开进来,医生们小心谨慎地把薄时予送到车上,沈禾柠一步不离跟着,蹲在他身边,把手给他抓着。
沈禾柠撞在薄时予的胸口上,雨声滚石声都被湮没,耳朵里堵得胀疼,轰轰疯跳着的,全是他心跳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抱得太紧,沈禾柠挣扎不动,时间无限的拉长放慢,危险落到身上之前的短短几秒钟里,她像是看遍了这些年来他到底怎么过的。
一次次用自己裹到她的身上,让她安稳待在全世界最小也最无边际的避风港里,一个人以血肉撑开的怀抱。
她也突然明白过来,当初是什么原因逼他下狠心做了决定,明明那么在乎还要把她割舍掉,原来是因为在梧山观景台上没能保护她吗,他忍受不了那样的自己。
所以从现在他扑过来抱住她开始,可不可以从那一刻的苦痛里挣脱出来了,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废人,哥哥永远都是给她遮风挡雨的神。
跟车同行的骨科全明星们想想就后怕,幸亏这两天他们有所准备,就怕万一突发灾情,薄时予的腿会受不了外面
沈禾柠脸上的泪和雨混在一起,她没时间哭,知道从这儿离开是不可能了,心急如焚地只想把薄时予拉过来,跟他调转位置。
但大小落石不给余地,呼啸着砸下来,在半空发出可怖闷响,沈禾柠第一次清醒地离生死关头这样近,她心像刀绞,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薄时予的手臂,动作全被他死死按住。
危在旦夕的关头,几十秒之前提前发现这边险情的救援队成员们大吼着赶到,他们时时应对各种险境,经验丰富,尽可能用工具改变大块落石的方向,避免伤在要害,驱散附近的人群,让石头直接坠下山崖。
威胁最大的石头从薄时予身侧堪堪擦过去,其余小的就毫无办法,先后撞在他背上,他把人搂得更牢,向下弯折身体,如同一道不能跨越的防线。
在黑峻峻的巍峨峭岭和雨幕之间,身残的男人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