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还很小,手指搅得疼,明白自己不能吭声,转过身想走,眼泪噼里啪啦地止不住掉。
薄母过来拦住她:“柠柠,怎么都不跟客人打招呼。”
她抽噎着,在一众大人中间显得小气又别扭,好像为了一碗沙冰计较是多么幼稚可耻的事情,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行径,就应该被当成谈资尽情地笑。
她垂着脑袋,眼泪涌的更凶,但她一直乖巧听话,知道自己是寄住在别人家里,不能闹不能不高兴,也不会跟人争吵,只是闷着头往前跑,直到撞上年轻男人的胸口。
薄时予俯身把她拎起来,黑瞳深得有些可怖,轻轻问她:“谁欺负我们柠柠了。”
看着周姨,静静问,“听您的意思,好像已经有对标的人了,是吗。”
沈禾柠在家始终表现得脾气软,周姨已经认准了她好拿捏,乍然被她眼神刺得有点怔,随即道:“人选可多了,都是门当户对的,任暖——薄先生应该还没跟你介绍过吧?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的,最后肯定是要往一块儿走,两家联姻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你迟早都得从这儿出去。”
周姨又冷哼,这次换了称呼:“你看看,自从你搬过来,时予连家都不回,要换成我,早就识趣走了。”
沈禾柠指甲按进手心里,笑容可掬说:“不用换,您放心,我走不了的,要走的人估计是您。”
说完她转身上楼,关上卧室门,在窗台上抱着膝盖低头闷了一会儿。
她摇头,小声抽噎,想憋住泪。
薄时予把她托到手臂上,径直走回客厅,看见那碗被任暖吃过的冰沙,低声笑了一下,温和又疏远地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当着这些人的面,把碗拿过来,手一翻倒得干干净净。
薄母脸色有些变了,皱眉问他:“时予,一碗冰沙而已,至于吗?再让阿姨给她弄一碗不就好了。”
薄时予抱着哭花了脸的小姑娘,毫不迟疑说:“至于。”
“柠柠要的,谁都不能碰,”他似是
她对任暖无感,但极度排斥“青梅竹马”四个字,她跟薄时予才是青梅竹马,不管年龄差了几岁,都不能被人取代。
任暖只不过是薄家世交,和薄时予年纪相仿,追着他跑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动容,凭什么……现在被拿出来,说得像是已经确定的恋爱对象一样。
她还记得十来岁那年夏天,薄时予放假回家来,为了给她解暑,亲手下厨做了一小碗绿豆沙冰。
她满心欢喜地捧出去摆在桌上,赶着时间跑去洗手,唯恐沙冰有一点融化,然而她回来的时候,那碗冰被薄家的阿姨端起来,递给了来作客的任家小姐。
任暖用小勺舀着放进嘴里,动作讲究,是跟她截然不同的,成年女孩子的貌美骄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