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两端寂静片刻。
“老师什么时候来上海?”过了会儿,沈醉道。
“电影节快开幕的时候吧,丁寅这次会陪着一起。”刘珩想了想,“到时候让他喊你。”
“这个电影节,你想去当嘉宾么?”刘珩问。
“不想。”沈醉站了起来。他迎着风,语气既傲且倔,“在电影节上,一切没有作品的嘉宾,都是哗众取宠。”
沈醉睫毛扑闪着,嘴角向下撇。他迅疾地眨着眼,仿佛在拼命拦着将要滑落的眼泪。
“不过塞翁失马,《失温》很成功。”刘珩立刻又道,“换成是《春栖》,对你事业上的助力应该没这么大。”
沈醉眼神直直的,“老师会参加那个青年电影节吗。”
“应该会。”刘珩似有几分迟疑,“但是”
“沈醉,老师应该不会再拍戏了。”
几乎是气鼓鼓的,沈醉拨通了刘珩的电话。
“怎么了?”忽然接到电话的刘珩有些意外。
“为什么在《春栖》里鸣谢我。”沈醉面无表情地举着手机,语气甚至有些许质问。
“这是夏导的决定。”
“你也算是为电影做过贡献,”刘珩一本正经地开始找借口,“剧本的很多灵感都是源于你,还有,”
格不入的原始感。
风能吹散物质,和以物质为介质传播的声音。
沈醉随手揪了下自己的头发,没有再去扎它。他小跑了两步,走远后步履沉稳笃定,像是根本没听见燕名扬的问话。
沈醉沿着小巷走进大街。直到确认燕名扬不会再跟上来,他才回头看了眼。
果然,没有跟上来。
沈醉又走过了两条大街,风把泪痕
沈醉甚至没有来得及宣之于口的期待被戳破,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
他心口一堵,“我好讨厌燕名扬。”
刘珩静静地听着,半晌才道,“你跟梁策掰了?”
沈醉抿了抿嘴,不说话。
“老师一定会希望你过得好,”刘珩欲言又止,“你可以试着原谅燕名扬的。”
“少给我扯犊子。”沈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刘珩。
刘珩顿了顿,电话那头的他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沈醉:“说。”
“我想,”刘珩徐徐道,“夏导还是希望你的名字能以某种形式出现在片尾,以纪念你的参与。”
“《春栖》没有你,永远是缺了一角。”
沈醉在路边的石沿上坐下来,发了几秒怔后点开了《春栖》。
流量状态下的默认画质并不清晰,沈醉把进度条拖到片尾,看见了那一行高糊的「特别鸣谢沈醉」。
毫无征兆的,一行泪从沈醉平静的眼眶里落下,像一种自然形象。
沈醉没有擦泪、没有吸鼻子,也没有放声大哭。
他默默地看着那行字从屏幕下缘向上滚,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