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居”上海期间,沈醉变得平静许多。他不再焦虑地渴望得到夏儒森的认可,不再数年如一日地恐惧下一部作品无法超越《流苏》,甚至连对燕名扬魔幻的爱恨交织也淡了许多。
至于被雪藏沈醉清点了不算丰厚的存款,认为自己应该饿不死。
季承宇打来电话的这个下午,沈醉正在楼下的院子里拍刚开的樱花。
这段时间他门庭冷落,根本无事可做。胡涂顶着燕名扬的压力,不得不推拒掉一切合作,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来联系。
风大得很,镜头下的樱花始终难以聚焦。
再后来《流苏》一战成名,沈醉一夕之间被推到镁光灯聚焦的风口浪尖上。
茫然无措,心惊肉跳。
他并不像燕名扬自幼聪明才智过人,也比不得刘珩家学渊源深厚。
用夏儒森的话说,沈醉尚未真正开蒙启智。
除了无知无觉地拍戏,沈醉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上海的春天,年年都来得晚。
二三月乍暖还寒,沈醉窝在家里,一连听了多日的雨。
沈醉已经回忆不起上一回如此恬淡寡欲是什么时候,或许从未有过。
他甚至不再如往常一样沉迷于短刀格斗,反倒能翻读一些从前看不下去的艰深戏剧。
沈醉刚出道时,刘珩曾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学的。钢琴吉他小提琴,绘画书法小语种,乃至插花茶艺做咖啡人总是要会些无甚大用的才艺,哪怕只是皮毛,方能显得“不俗”。
沈醉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在轻轻地拨弄
当时,夏儒森曾评价沈醉坚韧顽强有余,有的放矢不足。
他说,一个人若仅靠天赋,14岁足以惊艳众人,24岁或可勉强维系,等到34岁便只能沦落成方仲永。
沈醉查了字典,才知道有的放矢是什么意思。
他恼羞成怒地不愿承认,又倔强倨傲地开始读书,阅读夏儒森推荐的经典戏剧和名著,尝试了解各个行当的文化知识,揣摩些幽微深刻的道理。
慢慢的,沈醉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懂。他在经历一场变幻莫测的蜕变,常常因自卑和缺乏安全感而言行任性极端,又因天资和美丽而得到包容偏爱。
沈醉左看右看,在刘珩提供的兴趣班里选出了一个旁门左道的短刀格斗。
刘珩很意外。他不太敢送沈醉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便只能请教夏儒森的意见。
夏儒森对这些以装逼为主要目标的兴趣才艺既不上心、也无要求,但他不觉得短刀格斗有什么不能学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沈醉在按部就班准备艺考之余,每个周末都去练习短刀。
按理说,练刀是很苦的,甚至有些风险。可沈醉不仅不怕,反倒表现得从容且轻松,一次眉头也没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