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扬摇下车窗。不远处的公路向前延伸,没入苍穹
“但凡资深影迷,或多或少对沈醉都是有滤镜的。”那位嘉宾感慨道,“他在《流苏》里简直是一眼万年。”
“沈醉不仅仅是美,他当年的角色其实是很复杂的,并不好诠释。”
“确实。”第二位嘉宾再次接茬,“沈醉似乎一直很擅长演绎边缘人物,而且是高度接地气环境里的边缘人物。”
燕名扬淡然地听着,心却如平静海面下暗流涌动。
他看过《流苏》,他知道沈醉15岁时为什么能演得那么好。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告诉我,更别说带我去了。
被沈醉耍了并且甩掉——直到此时,这件事才变得有了几分实感。
燕名扬一手握着拉杆,沉吟不语。他闭上眼,遮住了无法抑制的黯然。
“燕先生?”前台小姐十分紧张。
燕名扬喉结微动,嗓音低哑,唇启了几次才发出声,“不要告诉他我来问过。”
凌晨四点多,上海,天色未亮。
燕名扬独自驱车数百公里,刚刚返回家中。他完全不困,神志清醒得像开了锐化滤镜。
他已有许多年不曾熬过这样的夜。从夜晚直至天明,争分夺秒,没有一丝安心的睡意。
离开琦市的酒店时,燕名扬去前台问了句。
他只说有没有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年轻男子,前台小姐马上脸就红了。
就算初看时不知道,如今燕名扬也明白了。
15岁的沈小菟并不太懂电影,会用的技巧就更少。他的确天赋过人,但更重要的是一腔真情流露。
小菟在《流苏》里的落单孤苦、悲剧的期待、可怜与倔强燕名扬根本不敢细想他是如何演绎出来的。
燕名扬感到喉咙发干,眼睛酸酸胀胀的。他在前方服务区停车,此时将将凌晨四点。
深夜的服务区只有亮得刺眼的白色灯光,僻静少人。
回程与来程不同,副驾上没有沈醉了。
车内静得令人烦躁,燕名扬打开了电台。他不喜欢看社会新闻,这些无用信息往往大呼小叫、肤浅且吵,他一听就头疼。
换了好几个节目后,燕名扬无意中调到了一个电影评论的栏目,里面正在讨论今年贺岁档的电影。
“总的来说,尽管《春栖》的打分很高,我还是更喜欢《失温》。”一位嘉宾道。
另一位嘉宾笑着接茬,“你只是喜欢沈醉吧!”
由于燕名扬身份特殊,前台小姐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老实交代,说见到了沈醉老师。
沈醉老师定了个单间,还租了辆车,似乎明天打算去山里
山里?
沈醉不剩什么亲朋故交,或许从来也就没有过。燕名扬稍一动脑就反应过来,沈醉八成是回去给奶奶扫墓的。
他甚至没有跟我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