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礼上,他见到了很多许久没有见过的人,听了一遍又一遍的“节哀顺变”。有的人活够了岁数,见惯了生死,对于奶奶的去世很淡然,更关心唐榆和唐墨两个小辈在哪儿工作、年薪多少、有没有谈恋爱。在爷爷去世的时候,唐榆经历过一遍这样的情境,当时他很生气,觉得不尊重逝者,是不是长大就意味着变得冷漠。可现在,他有些理解了,甚至可以淡笑着礼貌地回答。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不过如此。
这三天过得很平静,第三天早上,他们把奶奶送到火葬场,仪式结束,一个人彻底变成了一堆骨灰。
从殡仪馆出来,唐榆的父亲和伯伯撕开了平静的假象,为了老房子的分配问题争得不可开交。伯伯说他们家房贷车贷还没还清,压力很大,父亲说唐墨谈了女朋友,结婚需要买房需要钱。
唐榆在旁边站着没说话,被父亲骂了:“
唐榆在裤兜里摸了一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把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没有。”
邰星宇本就打算留下来,只不过需要找个更合理的理由:“那我不走,等你走的时候,再和你一起回去。”
唐榆眼睛微微睁大:“会耽误你工作的。我可以在网上找顺风车……”
邰星宇:“我正好休年假,不耽误。”
唐榆抿嘴,眼眶又泛起泪花,声音嗡里嗡气:“谢谢。”
总监报备。”
“今晚就在这儿守夜,明天再准备葬礼。”父亲瞥了邰星宇一眼,“这是你朋友?”
唐榆:“嗯,他开车送我过来的。”
父亲没再多问,推门进去了。
唐榆自然要留下守夜,他松开手,结束这个长达十几分钟的拥抱:“你去找个酒店住下吧,大晚上的不安全,明天天亮了再开车回去。”
奶奶去世是家事,邰星宇一个外人不好在医院待整晚,他就近找了家酒店入住,让唐榆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在守夜时,唐榆倒没有和家里人再发生冲突,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天亮。
第二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葬礼、通知亲朋好友。在奶奶生前房子门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棚做灵堂,请了法师和乐队。
陆续有人过来吊唁,谈论往事。唐榆负责收随礼钱,偶尔能听两句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奶奶的过往。
作为一个大人,可以难过,可以哭泣,但不能无止境地任由情绪泛滥,更要打起精神来负责。
邰星宇轻声:“你打算在这边待几天?”
唐榆想了想:“不知道。少的话三天,多的话一周,我看总监准不准假。”
邰星宇问:“我走了的话,你怎么回去?”
唐榆:“我坐飞机或者动车。”
邰星宇:“你带身份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