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上真正的别离都是不知归期的。裴延不怎么畏寒,他只穿了薄毛衣,手也是热的。他难耐地摸了摸周达非瘦削的下颌,“宝,”
周达非没有躲开裴延的触摸,却打断了他,“昨天我就想说,其实我很不喜欢听到你喊我宝贝。”
裴延皱了皱眉,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宝贝”二字有太多隐秘微妙的情愫在内,宣之于口时总是不免带上不平等下的爱怜与保护。
“我只是想表达,对于我来说你很重要。”裴延认真道,“仅此而已。”
“哦。”于是裴延没有告诉周达非自己的毕业论文是关于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那算了。”
“等你哪天想看了再说。”
“”
“行。”周达非也懒得搭理裴延的欲擒故纵。他从衣架上拿下大棉袄裹上,把还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拿纸巾包着塞进口袋里,“我走了。”
“你过几天就要去外地了?”裴延一直把周达非送到门口,却没有提出让司机开车送周达非回家。
还是开了口。他语气平静,“我有一样东西,一直想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周达非有些奇怪。
“我的毕业论文。”裴延说。
“”
“毕业论文?你好端端的让我看你毕业论文干嘛。”
周达非静静地看了裴延一会儿,“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会劝你尽量不要如此爱我。”
裴延却笑了。他轻轻地抱了下周达非,嗓音很低沉,“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会劝你尽量不要如此天真。”
“”
天将将有些亮的时候,周达非离开了别墅。
临别前,裴延问他,下一次见面会
“嗯,”门一开,周达非就把冷风吹得闭上了眼。他吸了吸鼻子,“也就三五天就开机了。”
“那什么时候再回上海?”裴延问。
“怎么也得等冬天过完了。”周达非把棉袄拉链往上扯了扯,“而且,我其实不希望在上海呆的时间很长。”
裴延:“为什么?”
“因为那意味着我找到一份工作所需的时间很长。”周达非说。
周达非感到莫名其妙。他本能地缺乏对裴延的信任,“你别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吧。”
冬日天亮得晚,窗外的模样与夜间并无多大区别。这里僻静,也没有晨起的鸡鸣,只有桌上白米稀饭散发的香气带着清晨的气息。
裴延看着周达非费解狐疑的面容,心里忽然生起了一股孩子般的不服气。
裴延的很多思维是极其年轻的。尽管在外人面前刻意不苟言笑,可他并不像大多数德高望重的成功人士那般端庄严肃。
他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有时甚至有几分恶趣味。他在迷失中丢失过少年人的梦想,可他在本质上永远是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