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延漫不经心道,“不过那个暑假我运气不错。”
“我爸当时的剧组在一个南方小城,临江靠湖,东西很好吃,我在那里度过了很舒服的两个月。”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无聊了
“后来我被判给了我母亲。”裴延抿了口酒,“因为我当时年纪还小,我母亲家族的经济条件又比较优越。”
“不过她当时还太年轻了。而且…从我的外表你应该能推断出来,她是个非常漂亮的舞蹈演员。所以她在奔波的工作之余个人生活也比较丰富忙碌,她对我的照顾方式是我最喜欢的:除了给钱就几乎不出现。”
“绝大部分时候,我父母离婚对我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改变,我还是一个人住在上海,保姆阿姨照顾我。”
周达非没有说话。
“结果有一年放暑假,”裴延喝光了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要自己照顾小孩子培养亲子关系,想要让我暑假期间跟着他,也就是跑剧组。我妈欣然应允,给保姆放了2个月的带薪假期。”
跟谁。”
“你不用觉得我很惨,”裴延突然一顿,想起补了句,“我跟我父母都不算亲近,他们对我来说…更像是帮我承担房租水电生活费的另外两个室友,我们三个人同时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我知道。”周达非晃了下杯子,不知在想什么,“某些时候,离婚比结婚更值得祝福。”
“差不多吧。他俩值不值得祝福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当时全副心思都在那杯麦乳精上。”裴延说起来有点好笑,“我就说我谁也不想跟,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然后呢。”周达非竟然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符合裴延的一贯作风。
“你是不是不想去?”周达非从裴延的语气里听出了点什么。
裴延的叙述让周达非觉得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被迫拥有一个既不幸福也不自由的童年。
“我当然不想去。我那时候十岁,之前只出过一次远门,就是去北京。”裴延的表情表示这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那个年代各地的饮食特色都还比较明显,北京的食物把我吃得一个月瘦了5斤。”
“…………”
周达非表示理解,“就像我永远也无法接受上海酸甜口的东西。”
“然后?”裴延对周达非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当然没有同意。”
周达非有点想笑。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独立的重要性。如果我不需要他们的房子、钱和保姆,我就可以自己生活了。”裴延说。
里间只有一扇小窗,透不进来多少天光。室内的灯是暖黄色的,像风雪天里林间小屋点起的篝火。
“那你后来呢?”周达非问,“不会是因为想独立才去接触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