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没有说话,直到太阳完全没入海平面,犹如落在海里,晚霞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厚厚的云层里藏着几分偷来的亮光。
一场日落结束了,海边的人渐渐散去,赤红的海面转为幽蓝,海鸟也盘旋回巢。
过了许久,就在江旸以为林煦不会回答时,他轻轻说了一句好。
林煦转过身,抬手摸上江旸瘦了一圈儿的脸,“对不起。”
江旸微怔,握着林煦的手笑了笑,“我说过不用道歉。”
林煦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因为突然失控的情绪,还是风沙进眼。
他一直望着在天上飞舞的青鸾,耳边是略微急促的晚风,声音轻得要随风而散,“江旸你看,它自由了。”
江旸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林煦,手上全是沙,他吻去林煦的泪痕,“嗯,你也会自由的。”
“不对,”江旸矢口否认,“你一直是自由的。”
“不要束缚自己,”江旸又说,“风筝线一直在你手里,你是自己的主宰者。”
红。
江旸眼里的笑意更深,将风筝线放在林煦手里,“你也来试试。”
林煦站在海水里,牵着风筝,能感受到有种拉扯力,仿佛青鸾想挣脱束缚得到自由。
江旸不错眼得看自己男朋友,林煦长得清隽温润,身上那股冷意在火热的云霞中更甚,像一只孤寂的白鸟,不染纤尘的立于世间,雪白的羽毛被染黑,乌黑的瞳仁失去光泽,可还是能从影子中看出当初的明丽漂亮。
林煦抬着头,脖子牵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江旸自然而然地想到之前在床上,林煦躺在他身下,愉悦又难耐地仰起头,这样的美景近在眼前,他难以自持的在上面啃噬,留下灼眼的吻痕和牙印。
“摊上我这样的男朋友,很辛苦吧?”林煦脆弱地问。
“是吗?”林煦望着天边即将陨落的太阳,它正竭尽所有散发着最后的光芒,“我可以主宰自己吗?”
江旸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天上粉橘的云朵,“你看这些云。”
林煦的目光移向它们。
“如果病痛是这些云,那么你就是整个天空,”江旸缓缓道,“要记得,你始终比它大。”
“你可以做到的,煦煦。五年前你可以独自坚强,现在你有我了,会更坚强的,对不对?”
江旸的喉结攒动,转移注意力去沙滩上捡贝壳。
林煦静静地望着青鸾,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恍惚了一瞬,然后手中的力道一松。
“林煦,你看这个贝……”江旸一回头,看到林煦手中的风筝线飞了出去,青鸾失去束缚,借着风势立刻飞向更远的高处。
江旸手里拿着捡到的贝壳,清楚地看到林煦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起风了,浪水涛涛涌上,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打过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