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莹打开家门进堂屋,端起方桌上搪瓷大杯灌肚子凉茶叶水,昨晚剩菜罩在灰网罩下面,只苍蝇绕着网罩乱飞,不时落下寻找入口。
石灰墙,水泥地,朴素到堪称简陋家具,五斗橱摆设乱糟糟,木沙发凉坐垫掀开半,扶手上扔着没洗汗衫,蓝色塑料拖鞋东只西只不羁分离着,墙上挂着张黑白女人照片。
钟莹不知道遗相为什要挂在正对餐桌位置,那个微笑中年妇女每天注视着父女俩吃饭,让人芒刺在背食不下咽。
当
黑瘦男边答着“没呢,等会去食堂。”边片腿下车,钟莹猝不及防被腿扫下车来,扑通跌跪在地。
“哎哟!”饭盒男忙上前搀扶,“瞧你这当爹,闺女在后头坐着都能忘,没摔着吧?”
钟莹双手火辣辣,膝盖也摔得不轻,她回头瞅,那当爹正握着车把傻笑。
“谢谢叔叔。”借着饭盒男力气站起来,钟莹弯腰拍拍裤子,额头上刚拆线伤口被汗水蜇得生疼。
饭盒男看见便问:“莹莹脑门怎?”
钟莹从门诊楼出来时候,被八月正午阳光晃眼。
辆212吉普停在医院门口,后车门敞开,穿军装精干小伙儿毕恭毕敬等在车旁,对着她方向说:“首长阿姨请上车。”
钟莹缓下脚步,身后男女越过她,径直上那辆吉普,车门关,扬长而去。
阳光过分灿烂,晒得人头晕,钟莹想缩回门诊楼内避避,黑瘦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走。”
钟莹不答,她爹开口:“上回跟李所长家舟桥去废楼玩儿摔下来,缝两针,没事,已经好。”
“李舟桥淘得没边,姑娘家可不能学他,话说废楼那儿没有安全措施,很危险呐。”
“说不听,孩子大,有主意得很”
钟爸愿意站在大太阳下头聊天,钟莹不愿意。她左顾右盼,小幅度挪动脚步,退到饭盒男身后,趁两人不注意,转身快步走掉。
钟家离这道门不远,是家属区众多平房中座。四方小院三间屋,外带间自建厨房,父女两人住着绰绰有余。
“有伞吗?”
“又没下雨,要伞干什?”
显然是没有,钟莹知道自己问句废话,人家有汽车,她只有裸头,bao晒份。磨磨蹭蹭上后座,只手捏着男人侧腰衣裳,只手拎起领子把脸挡起来。
二十分钟路程,她觉得自己头顶冒烟,快被烤成人干。
自行车穿过大街,拐进条小巷。巷子中段有扇刷绿漆老式铁门半开着,身穿米绿色短袖军装男子正拿着饭盒走出来,见到两人打个招呼:“老钟,吃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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