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蹲在湿地边,掰下一根蒲棒,无聊地掐在手中把玩。大四的课程较少,一周仅有三节课,关于毕设他毫无头绪,干脆背着行李到北戴河湿地公园,近距离观察鸟类。他在公园附近短租了一个月的房间,每日带着画本和望远镜早出晚归。
他选择的主题是白鹤,白鹤是冬候鸟,秋去春来,从西伯利亚雪原迁徙至鄱阳湖,长途跋涉中在北戴河短暂停留。温翎躲在芦苇荡里,偷偷摸摸地观察调整休憩的白鹤成鸟,支起相机记录下禽鸟种群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来,国画受现代化的影响,逐渐脱离花鸟鱼虫、山川日月的传统风格,向个性、革新、东西融合的方向发展。各类现代国画流派层出不穷,温翎在一众新潮国风创作中属于老古板,坚定地推崇传统国画风格,一根筋地走山水动物的路子。
温翎看来,国画是国画,油画是油画,两种泾渭分明的派系岂能混为一谈。同时他也有自己的创新之法,让国画变得有趣、通俗易懂,是他倾向的改良路径。
例如白鹤,轻灵优雅、孤高避世,能否描绘它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温翎举着望远镜,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十几米外蹲在草席里打盹的白羽团。一只麻鸭游到温翎和睡午觉的白鹤中间的水域,毫不顾忌地嘎嘎大叫,白鹤缓慢地睁开眼睛,翅膀舒展,一巴掌打到麻鸭脑门,收起翅膀继续休息。
挨打的麻鸭灰溜溜地游走,温翎会心一笑,放下相机,执笔在话本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画成草稿。蹲守湿地公园一周,他记录了丰富的素材,想了七八种内容形式,都还不错,但没有一个达到非常满意的标准。
总感觉差一点,究竟差哪一点,温翎不知道。他蹑手蹑脚地提着背包钻出芦苇丛,沿着蜿蜒的水上栈道找寻新素材。
柯熠辞喝一口茶水,指尖轻敲桌面,目光游移,一副局促不安的状态。一周前,温瑞雪看到热搜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师嵘和温德泽,父母的意思是先瞒着全心全意做毕设的温翎,再联系几个公关朋友想办法。柯熠辞作为媒体工作者,对舆论波动极为敏感,他同样关注到温瑞雪亲生父母的寻亲信息,打算告诉温翎时,正好对方出门采风,柯熠辞失去了面对面探讨的机会。
温翎采风的过程中,和柯熠辞的交流频率显著降低。他专注于观察鸟类,思考内容主题,每天微信步数高达两万,晚上和柯熠辞视频通话,还没聊几句,温翎眯着眼睛倚着床头陷入浅眠。
见此情景,柯熠辞愈发不知该如何开口,向温翎讲述网络上针对温瑞雪的舆论风,bao。偶尔收到温翎发来的照片,是关于水禽的各种姿态抓拍,柯熠辞都会认真地看完,焦躁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