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条胳膊皆砸得青紫,自己却仿佛感受不到疼般,不知过多久,他愕然于自己双臂宛如灌铅般,竟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往后仰,靠着门又哭又笑。
灯笼在风中摇摇
他拿起酒壶,往口中倒,大半洒到衣襟上,小半流入口中,却呛到自己,把丢酒壶,掩着口鼻咳嗽,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鼻尖酸,眼泪顺着双颊扑簌滚落。
他又悔又恨,虽丈夫卷土重来未可知,然而皇帝已经说永不录用,便是他成当世大才也难登天子堂。
鹿鸣馆已在眼前。
此刻,与他结怨最深顾无隅应当正赴琼林宴,他无计可施,能发泄二三怨愤,要个结果地方只有鹿鸣馆。
卢生快步朝鹿鸣馆走去。
“扬淮虽繁华,然处此地,销膏靡骨而不自知,孤无催逼之意,”李成绮道:“你可仔细想好,再来回孤。”
奢侈之地,官商勾结,如铁板块,世家大族无数,无论做什,忤逆其意,皆步履维艰,威逼、利诱、纵然有十分傲骨,不惧霜雪摧折,又有多少面对泼天荣华,温香软玉而不动心呢?
秦博约深深叩首,“臣心如石,不可转也。”
……
卢生喝得烂醉如泥双目赤红,跌跌撞撞地朝鹿鸣馆走去。
寻常时日,入夜后鹿鸣馆热闹无比,士子往来,今日却门庭冷落,卢生心中骤然涌起不好预感,踉跄着跑过去,正对上鹿鸣馆紧闭大门。
他个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有路过鹿鸣馆人见这喝得烂醉,文士打扮青年在鹿鸣馆拍门嚎啕大哭,不约而同地加快离开步伐。
大门紧闭,黄铜大锁从外面将门拴上,显然鹿鸣馆内此刻空无人。
卢生手指攥成拳,怒吼着砸门,只听得门发出阵阵沉闷响声,却无济于事。
他满身酒气手中尚拿着细瓷酒壶,不愿多事路人都有意无意地绕着他行走,生怕这人趁醉发疯,落到他眼中更是嘲讽,人人面目可憎,人人攀高踩低,皆在嘲笑讥讽着他这落魄之人。
他出身虽非高门世家,却也比秦顾二人强上许多,廷试前也曾花团锦簇,众星捧月过,今日在廷试之上,那些口口声声称他为友拜他为兄贡生在见他倒地之后却都目不斜视,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人情冷暖,他今日也算饱尝番。
若非,若非,他脑中混浆浆地想,若非那几个小人挑拨,他也不至于同顾无隅起龃龉,不至于打赌酒醒过后又恐怕自己难以超过顾无隅,又去鹿鸣馆买题,错再错。
他心中痛恨,痛恨他身边借酒起哄贡士,痛恨牙尖嘴利顾无隅,痛恨鹿鸣馆侍人,更痛恨因为他失仪就革除他功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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