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守灵结束后,齐典把外婆火化,将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坟地里。
“外婆是在这里长大的,从没出过村,后来为了照顾我才搬了出去。”
惨淡的午后,一剖剖的土逐渐填满坟坑。
外婆终于回家了。
脱去了一身的白衣,我们坐车回家。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来,我紧紧抱着他,“没关系,还有仔仔,还有我。”
关澄和孟知佑都留下了,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也没有硬吵着争风吃醋,只默默的陪着我。
第二天,孟知礼也赶了过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长途奔波的倦色,神色凝重,看到披麻戴孝的我后才骤然松了口气,走上前,“鸦鸦。”
我眼圈通红,跪的腿麻,看见他了,低声说,“你不用过来的。”
外婆是自然老去的。
年老的身体器官逐渐衰竭,护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睡在了清晨的长梦中。
前几天在国外看彩虹时我还给她打过视频,兴奋的指着天上的彩虹,“外婆!外婆你看,好漂亮啊!”
外婆抱着仔仔,笑呵呵的看着笑起来的我,夸道,“彩虹漂亮,囡囡也漂亮。”
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看到外婆。
关澄开着车,孟知礼坐在副驾驶,我坐在齐典和孟知佑的中间,虚虚的望向前方的路,毫无预兆的又开始流泪。
这几天仿佛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我在强迫自己尽快接受事实,接受一声又一声的哀悼,用外婆的亲人身份陪齐典完成让她安葬的手续。
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了,不需要再硬撑着忍住泪了。
回到住了五年的公寓,我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不准他们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用尽全部力气,如同婴儿般嚎啕大哭,那些无法割舍的温暖回忆被洗去了彩虹的颜色,成了逐渐远去的黑白。
听孟知佑说他接手了孟家的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在我们旅行的时候也没办法赶过来,只能干嫉妒。
他凝视着我,轻声说,“是你说的,不想一直跟在身后的话,就走到你的眼里。”
那是我在明信片上写给他的话语,我以为他没收到,或者是没有时间,不想了,所以一直没出现。
手腕上的朱红色手镯有些凉,我低着头,用掌心暖热,然后看向黑白的遗照。
外婆依然慈祥的看着我笑。
齐典把外婆送回了老家,按照当地的习俗要守七天的灵。
他整个人都消沉许多,跪在冰冷的屋子里烧着纸,眼里没有光。
我来的晚,冲进来看到蒙住的棺材就双腿一软,跪在地,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说不出一个字。
他慢慢扭头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木木的哑声说,“鸦鸦,我没有外婆了。”
那是唯一疼爱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