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吼叫着,许临清在半睡半醒中忽的又听见君鹤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小叔叔,他猛然睁眼,忘记不了君鹤扭曲狰狞的表情,如同恶鬼要把他拆吞如腹,可一转眼,他又看见君鹤捏他的掌心,明知前方有危险,却独自一人去面对。
许临清想,自己恐怕是疯了,竟然也觉得君鹤可怜。
君鹤是个得不到爱的可怜虫。
在他浑浑噩噩时,船家进来说一切准备妥当,可以走了。
只有当一个人在
沈新寻脸色惨白,半晌才答,“没有我,大概是会过得很不错。”
许临清睨了他一眼,也许是实在太过疲倦,竟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轻声控诉道,“君鹤告诉我是你出卖我那时,你猜我在想什么?”
沈新寻沉默。
“我曾经把你当过朋友。”
许临清补充着,继而惨笑了一下。
船上东西有限,沈新寻的伤口却不能这么放任下去,许临清找船家要了酒精和刀,割开沈新寻手臂上的衣服,露出伤口,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皮肉都已经裂开,加上船只规模不大,不断有海水溅进来,沈新寻的伤口浸泡了海水,此时看着十分骇人。
许临清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一言不发地替沈新寻处理伤口。
没有麻药,更没有医疗用品,有的都是最原始的用具,许临清用眼神询问沈新寻能不能撑得住,沈新寻脸上被汗水濡湿,咬紧了塞在牙里的布料。
尖刀刺入皮肉,换来沈新寻一声闷哼,他额头上的青筋浮起,十指骤然握紧,许临清心一狠,用了力度把子弹头挑出来,皮肉瞬间绽开,喷了他一脸血,他没有去管脸上的误会,急忙抓了衣服堵住伤口,避免沈新寻失血过多。
海风呼啸,像是要把他们这艘船都吞噬,海水不断拍打着船壁,似乎马上就会涌进来,许临清有种再过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沈新寻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即刻入土的人,半晌,他才郑重的、充满愧疚地道,“对不起。”
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并不多。
孟殊是一个,许临清是一个,而这两个人,都值得他付出生命。
从他打算救出许临清的那一刻起,沈新寻就没想过自己能完好无损地抽身,如今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又有什么可惜的。
船只在海面漂泊了大半夜,黑夜的大海是最为恐怖的,谁都不敢真的闭眼,怕这一睡,就彻底葬身大海。
他瘫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狼狈不堪,而沈新寻熬过最痛苦的那会,失力地把嘴里的布条吐出来,靠在船沿出气多进气少。
过了许久,两人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船只缓慢地前行,不知归期。
“孟殊还好吗?”
许临清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