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屿眼睛一眨,无声落泪,“臣自知罪不可赦,但臣能不能求陛下一事?”
李知元至此都见不得陈景屿哭,只得摆出一副冷峻神色掩盖自己的怜惜,“你说。”
“臣恳请陛下,安顿明轩殿的宫人,让他们入土为安。”
自古宫侍死后,都是将尸体拿破布裹了丢弃在后山,任由风吹日晒野狗啃食化作尘土,李知元不明陈景屿的意图,但既然陈景屿开口了,他思索一顿,还是颔首应承。
陈景屿感激道,“多谢陛下。”
李知元不爱听陈景屿说有关李知迎的任何事,更厌恶陈景屿为李知迎道谢。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过问腊八之事,但李知元便是控制不住自己,“三哥伙同党羽于腊八逃匿之事,你一早便知晓?”
这话听在陈景屿耳里如同秋后问账,他蔫蔫地抬了抬眼,“略知一二。”
李知迎差人传信给他,算起来,也是知晓的。
李知元本以为陈景屿会翻过这页,却猝不及防听到陈景屿承认的回答,咬了咬后槽牙,“为何不告诉朕?”
知迎。
心口郁闷,陈景屿剧烈咳嗽起来。
宫侍连忙上来喂水,可陈景屿却咳得停不下来,仿佛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好在刘太医留了些止咳的药果,喂陈景屿吃下一颗,情况才有所好转。
咳得久了,陈景屿的面色也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粉,他犹豫再三,问王公公,“三殿下”
他的口吻过分疏离,真就如同臣子与帝王般,毕恭毕敬,李知元心里不大舒服,想起陈景屿昏迷前的说辞,正想追问虎符之事,太极宫外传来一阵喧闹。
李知元眉头狠狠一皱,是他发火的前兆。
门外王公公焦急说,“皇后娘娘,使不得啊,陛下有要事在身,您不
陈景屿定定地看着他。
李知元还想发作,却见陈景屿眼眶刷的红透,用一种极度哀伤的语气说,“臣,也很后悔。”
若不是他想保李知迎,小玉便不会无故牺牲,明轩殿的宫人就不会因他而死。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能保住。
李知元怔住,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萦绕的怒气消散些许,不自然地道,“知道错了就好。”
他说了个开头,屋外传来一阵阵叩拜的声音,陈景屿及时住了嘴,可还是被到来的李知元听了去。
李知元不知该喜还是该气,喜陈景屿终于醒来,又气陈景屿醒来第一句话是询问李知迎。
这样矛盾的情绪之中,李知元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他原先焦急着看望陈景屿的脚步变得平缓,应道,“三哥是南朝血脉,纵然狼子野心,也理应风光大葬。”
王公公极其有眼力见带着一众宫人退下。
陈景屿靠在床沿,许久才说,“陛下宽宏大量,实属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