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迎大笑起来,他握住陈景屿的手,说道,“你可听见了,他要你的命?”
陈景屿侧过脸,淡然道,“三殿下,你怕死吗?”
李知迎被他无端端的一句问得怔住了。
“没有人会不怕死对不对?”陈景屿紧接着道。
他和李知迎相识八年,旁人不知,但他与李知迎可算是相怜之人。
如此遥远距离,叫他看不真切,也生出敬畏之心。
“李知迎,”李知元在火光中音色洪亮,“别再无谓挣扎,束手就擒吧。”
弓箭手随着他话落,刷刷刷地将箭头的方向指向李知迎。
陈景屿站在鲜血之中,没有抵抗,也没有畏惧。
“七弟,你我血浓于水,你当真下得了手吗?”李知迎轻轻笑了笑,把陈景屿推到前面,“又或者说,你对他下得了手吗?”
得委屈。”
他头一回,在陈景屿面前不用本殿二字,陈景屿心下激荡,李知迎这时回头朝他笑了笑,笑容与初见时那般,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与意气风发。
“你根本就不是想出宫。”陈景屿一语道破。
李知迎在杀戮中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沉沉看着陈景屿,不再隐瞒,“知我者,景屿也。”
他如今这等境地,哪里还有东山再起的势头,局势早定,他只不过,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亲母惨死,认贼作母,父亲不顾,受尽白眼,李知
陈景屿站定在李知迎身前,抬头与李知元对视,他瞧见李知元冷峻的神色丝毫不改,纵然早已知晓自己在李知元心中无足轻重,可真正看见李知元毫不在乎,依旧难掩伤痛。
那日陈景屿向李知元有所透露,李知元便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明轩殿亦有部署,只是没想到,李知迎竟全力挟持陈景屿,李知元得知陈景屿被李知迎带走时,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琉璃盏,只是他不敢在李知迎面前流露出对陈景屿的半分在意。
越是在意,就越将自己的弱点摊在敌人面前,陈景屿就越是危险。
如此,他只得装作满不在乎,做一个无情者,“乱臣贼子,其罪当诛,朕有何顾虑。”
听闻此言,陈景屿心下再无波澜,他甚至庆幸李知元终于长成杀伐果断的帝王,往后,便不会再被他这样居心叵测的人欺骗,便不会再无端端受伤害。
李知元不能样样都得,江山与陈景屿,他总要赢一个。
陈景屿露出个略显悲凉的神色,“也好”
如果能让一切罪孽消失于今夜,那要他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又何妨?
忽然间,四周骤亮,火把将李知迎一等人团团围起来。
比天高的城墙上,在弓箭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陈景屿遥遥望着,今夜的李知元龙袍加身,白面如玉,威严如山,可真真是帝王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