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亲眼看着纪榛喝苦汁,明明南疆秘药只是句戏言,可带来痛彻心扉却是实打实。他半蹲下身去摸碎瓷碗,锋利边缘兀地将他指腹割破,片刻后,看似完好皮肉有血液争先恐后往外淌。
沈雁清混作不觉,总是稳静面庞也似被割开道裂缝,沉痛点点冒出来。他抬眼看着恐慌万状纪榛,唯恐吓着对方似,起身动作放得很轻,可还没等他靠近,纪榛先摇着脑袋,“你不要过来”
曾经想方设法靠近他人如今却避之如洪水猛兽。
纪榛摸着肚子跌坐在地,护体似将身躯半蜷。他害怕,太害怕。
怕刑场滚动血脑袋,怕城府如海沈雁清,也怕会有孽胎将他开
纪榛寒毛卓竖。
吉安催促道:“药真凉。”
地龙烧得滚烫,纪榛却觉寒风侵体。他盯着黑稠药汁,慢慢地、忍着对未知畏惧抬手去端。
纪榛狠狠心,仰面将药灌进喉咙里,唯恐自己后悔,溢出药水打湿衣襟。
吉安吓道:“公子,慢些喝”
骗着把自己也骗进去,有时摸着纪榛腹部,竟也会遏制不住地臆想他与纪榛孩子会是何等样貌。
是儿是女皆可,眉眼要像纪榛,性子也得像纪榛,娇气天真些亦无妨。
他忽觉又患癔症,暗暗自嘲地摇头无声发笑。
行至主厢房前,沈雁清手放在门上,迟迟未推开。
纪榛发热受惊耐不得寒,吉安好说歹说才让他留在有地龙主室。他坐在桌旁,盯着木盘里瓷碗,碗黑糊糊药汁,已经快放凉。
门骤然被打开,刮来阵凉风。纪榛张皇地看向眉目冷然沈雁清,如同见着披玉皮修罗,手抖,瓷碗摔得四分五裂。
屋里弥漫着浓重苦药味。
纪榛靥住般,呆呆地睁着眼,眸中尽是惊恐与无措。
吉安全不知纪榛反应为何如此强烈,被沈雁清赶到门外,徒劳地拍两下门。
沈雁清靠近纪榛,纪榛就像被冤魂索命般猛地蹦起来,捂着肚子往后退。腿软,靠在柜旁,炯戒地盯着沈雁清。
吉安打开油纸,“公子,这儿有梅子,待喝药吃颗就不苦。”
纪榛蔫蔫地垂着脑袋,吉安不知他心里苦楚,他亦不知道这碗药喝下去会有什样后果。他还是有些许疑心沈雁清话,可不怕万就怕万。
他心早飞出京都,更不想要跟沈雁清有如此深羁绊。
今日在刑场血腥历历在目,三殿下亦透露江南刺史死与沈雁清有关
对方远比纪榛想象中要深沉,可笑江南刺史死讯传出时他还当着沈雁清面斥责背后指使之人,bao虐成性、狠戾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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