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出墓园,宋然撑着伞站在车旁踌躇不前,见到他后,神情柔软地上前为他撑伞,“闻飞,下雨。”
沈闻飞接过伞,回头望凄清墓园眼,垂眸,牵住宋然手,“走吧。”
雨愈发大,凉意席卷而来。
他不愿成为像林梦般,为挽留岌岌可危感情而苦苦纠缠可怜痴情人,却仍不知,正从个极端走向另个极端。
等幡然醒悟时,才惊觉为时已晚。
母亲无数次问句仍响彻耳边。
“闻飞,你爸爸今晚又不回来吃饭吗?”
“他为什不来看?”
“男人旦见识外面世界,就会变心吗?”
“闻飞,妈妈好痛,你打电话让爸爸过来好不好?”
沈闻飞和宋然提前三天回A市参加秦故婚礼。
四月是沈闻飞母亲祭月,沈闻飞抵达A市第二天,捧母亲最爱黄木香到墓园祭拜。
沈母离世时,沈闻飞十四岁,在他记忆里,母亲林梦尚存人世时,家里永远有大大小小不停歇争吵,因为父亲沈望山在外另觅情人。
沈家夫妇青梅竹马长大,相识于少年,又是门当户对,早早就定情,携手打拼事业,将沈氏公司运营得风生水起,而立之年结婚并生下独子沈闻飞,在外人看来,是段佳缘。
随着事业崛起,沈望山所接触圈子也愈发广泛,见惯纸醉金迷,便不再满足于平淡生活,学着些合作伙伴在外头包养起红粉佳人,本是瞒天过海,但林梦并非寻常女子,通过蛛丝马迹找出沈望山在外私宅,与沈望山大吵特吵,闹得鸡犬不宁。
——沈
如此狼狈不堪,可怜又可悲。
沈闻飞把黄木香放在墓碑处,看着照片上容貌清丽女人,又想起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身影,沉默许久。
墓园清冷,春雨飘飘,带着微微寒意。
半晌,沈闻飞缓缓站起身,似叹息,似绝决,“妈,不会是你。”
丝丝缕缕春雨落在沈闻飞衣物上,连带着眼睫都挂着缱绻水汽。
她几十载人生,大半都有沈望山陪伴,从青春靓丽少女到嫁做人妇,沈望山在她年岁里有不可磨灭痕迹,她不信曾心爱恋她丈夫当真能与她再无丝情分,纠纠缠缠又是七八年,至死都没能换回丈夫回心转意。
林梦是乳腺癌去世,沈闻飞亲眼看着她咽气,凑到她耳边去听,仍能听见她孱弱却又执着语气,她在喊沈望山名字。
可她心心念念丈夫却狠心到来看她最后眼都不肯。
倘若林梦能早日看清她与沈望山婚姻早已没有回旋之地,也不至于落得惨败收场。
重情之人,越表现得在乎,便输得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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