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还有那封信,”谢九楼抱住提灯,指尖划过提灯眼角时沾上点湿润,他摸着提灯后颈,另手拍着提灯背,“给你写信,也是在这样四月。那个黄昏密雨初歇,你与不过墙之隔。看着满园落英,心如死境,却在提笔时,就开始想你。”
提灯终是哽咽,猛地把脸埋进谢九楼怀间,那处衣料很快被洇湿,泪水温度透过锦缎传到谢九楼身上。
“还有呢?”提灯嗓音微颤,不能自抑。
谢九楼呵出口气,紧紧搂着提灯,偏头看向窗外将明未明天:“西北最冷时候是五更天,没有刻不想回去见你。离开谢府那个晚上,马蹄声惊扰你三百年,你又何尝不把困在至死遗恨之间。伥毒蚀骨痛不算什,大火焚身亦不算什,想到泠泠世间只剩你人独行,便缠绵相思,恨不能死,又不能去死
提灯沉默瞬,刚要仰头,见谢九楼抬手,正慢慢把两根玉簪对插进他发髻中。他便低下头,面儿等着谢九楼簪好,面儿小声问:“你不睡?”
谢九楼动作轻缓,簪发时神情专注,手上扳指碰到发冠,偶尔发出清脆响。
“心里想着些事,便睡不着。”
提灯心道果真自己昨夜又做蠢事,便试探:“什事?”
谢九楼却不言。
提灯醒来时,谢九楼正背对他倚桌坐在窗下。
晨光熹微,透过客栈窗户缕缕照进来,衬着桌面那块尘不染铜镜,和背影孑然谢九楼。
提灯缓缓从床上坐起,手里还握着那根木签,盯着谢九楼看会儿,轻声喊:“谢九?”
静成雕塑般人闻声动动,随即转过头来,哑声道:“醒?”
提灯感到些许异样,可昨夜他醉得塌糊涂,醒来切都记不清楚,只当是自己酒后又做出格事,引得谢九楼伤神。便又把身子坐正些,往床沿挪挪,小声道:“嗯。”
俄顷,提灯听见头顶声叹息:“当年给你做这对簪子时,你还不会使筷子。”
提灯猛地僵。
谢九楼给提灯插好发簪,又理理他脑后睡杂散发,听见提灯问:“……还有呢?”
“还有啊,”谢九楼手停在提灯发顶,望着床帐回忆道,“还有……你原来,是不喜欢吃奶疙瘩。”
他听闻提灯顿住呼吸,很久后方深深吸口气,极轻极轻地把头靠在他腰上,抓着他衣摆手指却用力得泛白。
谢九楼起身而来。提灯这才看清,对方手里攥着他以往从不离身两根玉簪。
他更不安些。
谢九楼走到他身前,垂眼问:“头疼不疼?”
“不疼。”
谢九楼又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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