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但这次谢九楼也没话解释。
提灯只见着谢九楼几度张合嘴唇,最后闭眼,被子拉,身躺,背对着他把脸蒙上:“睡觉。”
房中烛火灭,身后呼吸声也小,谢九楼却睁开眼,夜不能寐。
他始终想着白日临走时自己同楚空遥那番话。
那时楚空遥说:“既是蝣人,作为言家陪嫁送去天子城,就当在名册上等待清点。提灯替三姑娘,却没人去笼子里替他。凭空消失个蝣人,天子城那边,怎半点风声也没透出来?”
谢九楼慢慢坐到提灯身边,却不躺下:“提灯……”
他颇为难以启齿。
该怎说?
——两个男人不能起睡?好像是可以。
可显然他和提灯这样是不太可以。
都要进,在提灯看来,这行为无异于脱裤子放屁。是以学时候总学得不情不愿,每每敲门时,也敲得不情不愿。
谢九楼起身开门,只见提灯穿着睡服,怀里抱着阿嬷给谢九楼幼时缝祈福娃娃。
谢九楼皱眉:“大半夜来这儿——”
话没说完,提灯弯腰,从他胳膊下方钻进来,径直爬上床,掀开被子规规矩矩躺下,再把被子拉好,转头看着他,等他上去。
套动作,行云流水。
“何尝没想到。”谢九楼说,“天子虽好男风,但尚未继位时,先帝给他安排几个侧妃如今也依旧在后宫住着。提灯当时验过身,若真没问题,只怕也不会送到府上。只是琢磨不透,他明知三姑娘被替,还要送到手里,是个什目。”
“他对你……”
谢九楼摆手打断:“他若只想试探这档子事儿,拿这套未免过于迂回。怕只怕,从谢府不知情被迫接下那顶花轿起,就已经入他套。”
天子故意拖延他回府时辰,趁机下密诏把提灯送进谢府。偏府里没人做主,只能接下花轿。他日天子将提灯顶替之事拿到明面上说,若谢九楼坦白自己没碰过言三姑娘,谎称不知情,那便是饕餮谷欺君,提灯必死无疑;可若是谢九楼承认自己知情,那便是整个谢府欺君。
无论如何,难以两全。
日子长对他不好。
谢九楼斟酌道:“两个人,不能老是起睡……”
提灯直直仰视着他,等谢九楼和他解释。
谢九楼以往教他东西是这法子:先抛结论,再做解释。
比如先说人要用筷子,再解释人为什要用筷子。
谢九楼:……
提灯看他还抓住门框不动,歪歪脑袋。
原来先前那话,提灯理解,是他们要起,从卧房搬来这里睡。
可谢九楼不是这意思。
他与提灯无声对视良久,最终叹口气,败下阵来,默默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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