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听,只摇头:“你这些法子,通通使错人。”
“瞒着提灯,不为这些。只为从开始,就不要他心疼。”谢九楼解释,“他身子本来就弱,倘再急恼,怒火攻心,哪里还受得,恐怕不出几日就要病。再者,提灯今日反应这激烈,确是没料到。那深伤,想也不想就朝自己下手——单为逼在乎自己身体而已。他做到这步,哪里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只怕不晓得他到底有多在乎,是和你。”
楚空遥点头:“你说得很是。这回该是错。也不知他是个烈性。
再安分守己不过,如今经两遭事,才看出来,竟是个最不择手段。过去三百年,反倒小瞧他。”
说到这里,他便叹口气,口酒也喝不下:“……他平日装得那样乖,每每恰到好处,都只是拿捏手段罢。”
“手段?”楚空遥双肘撑在栏杆上,二指拎着壶口,伸到外头,壶身悬在他指下摇晃,“瞧他那样子,若想拿捏别人,可不会使对你这样手段。再说,你堂堂谢九楼,金身铁骨般个人,头发丝儿都比刀尖硬,谁敢拿捏?谁想拿捏?——动手前还得掂量自己几个胆几条命。怎他风吹就倒个病秧子,说把你拿捏就把你拿捏?他装不装都样。你们个乐得演,个乐得信。倘或你真不愿意,他拿捏得动几分呢?这也不是时事。装傻充愣三百年,你现在才跑来演后悔、演清醒,给谁看?”
谢九楼耳根子热,闪开目光,食不知味地喝口酒。
辣味过喉,他自个儿想想,竟把自己想笑,拳头掼在楚空遥肩上:“你拆台拆得未免太不留余地。”
既如此,他那点心思也被说开,横竖提灯如何,他都舍不得撒手。好也罢坏也罢,提灯是个什样子,他不想深究。
日提灯作好,他便顺着他好。
二日提灯作恶,他便祈求神佛,独他身降苦果。
“还没来怪罪你。”谢九楼把小臂搭在楚空遥肩上,“你今日个人在们俩之间唱双簧,安什心?”
“能安什心?不过是想叫他多疼疼你。”楚空遥喝光酒,随手把酒壶放在身侧桌上,又转起扇子来,“你既受伤,便不能白白受,总得做些文章出来。文章也不能做小,做小,不值你受苦。若不叫你藏着掖着,他来问,你便如实说,哪里有这效果呢?得是你受伤,作出副怕他担心模样,好好瞒着。他自己挖心挠肝地知道真相,定恼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你既不心疼自己,那他就替你心疼。他替你心疼,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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