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只会雕玉,没雕过木头,虽知晓二者手法力道天差地别,但若是触类旁通试着做做,当也不会有多费力。
独独困于不晓得雕个什样提灯才好看。
他脑海中又是第次见提灯那幕。
提灯低着头,跪在大殿中央,身后是延绵不尽万里霞光。
他叫他抬头——
谢九楼在心里自问自答,嗤之以鼻地想:什阿海海?毛都不拔铁公鸡罢。光看提灯胸口上那个玉扳指,上头雕就花纹粗烂手法姑且不提,就说那玉质,简直不晓得是从什破烂堆里扒拉出来。
那种吝啬鬼,哪会舍得拿上好玉给提灯练手。
也就提灯这个笨蛋,生来根筋牛脾气,不知让那个阿海海给下什降头,角末当作顶价宝,捧在手里几百年。
但凡他先遇见提灯……
谢九楼蓦地打住,警醒着回神。
雕父亲那样技法告诉她,娘亲却说那是眼下他学不来,父亲书房那些玉雕,靠不是技法。
那靠什?那时谢九楼问。
娘亲说,水到渠成,日后会有人教你无师自通。
谢九楼当年不明白,既有人教,又怎说是无师自通?
如今提灯酣睡在侧,他重拾被自己遗落多年雕刻技法,竟是将娘亲话逐字懂。
美人执灯,见之不忘。
他怎整日也开始做这些不切实际幻想?木已成舟事情,哪里来“但凡”、“如果”呢?
瞧自己这样子,真是不甘心到魔怔。
想着只觉喉中微涩,他胸腔里如压千斤顶似闷得发苦。于是扯着嘴角笑,强迫自己将那天场景抛出脑后。
可越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提灯临走前日雕刻玉人神色便在脑中越为清晰。
谢九楼干脆手起刀落,念着找到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于是先把木头削个形,比出个大小来,下步,就犯难。
那个黄昏,提灯坐在大殿雕他阿海海,那样专注眉眼,目光中除手心之物再容不下旁人。即便眼前不见,光靠心中所想,便已连发丝指甲这样细枝末节都刻得与活物别无二致。
娘亲雕父亲时候,也是这般神色吧?
他手法技巧是娘亲教,提灯做得那样精致玉雕,又是谁手法?
是那个阿海海吗?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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