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你不认识。”她抬头,挠挠他下巴,“他们说受戒,就离成佛不远。成佛,就再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
“他们骗你。”执月抓住她不老实手,把头低下,让她去摸他戒疤,“不会成佛。”
“为什不成佛?
她为他学遍所有折子戏,锣鼓胡琴,水袖青衣,只唱给他个人听。
直到年后,佛陀归家探亲。
“他要他出家。”青岭脸上笑渐渐消失,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那是个说不二父亲。以慈悲饲喂天下人,却对自己亲生儿子铁血手腕,容不得执月半点反抗。”
她至今记得执月对佛陀畏惧。平日那样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人,跪在他威严高大父亲身前,恭敬得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他就那样被带去古寺出家,受沙弥十戒,成和尚。
还口不能言,大字也不识个。最扰人是她本怀仙身,人间这点年岁不算什年岁,初见人世,样样新奇,整日整夜地不睡觉。旁人拿她没办法,只有执月来,抱住她放在枕边,告诉她要休息,才能让她闭眼安静会儿。
日正是午休,执月如常搂着她小眠,怀里人不安分,拿手指去摸他鼻梁,指尖路滑到鼻尖,他刚想伸手去抓,听得靠在自己胸膛边脑袋小小嘀咕句:“执……月。”
执月骤然睁眼,直直看向那双正仰头望着自己眼睛,绿色眸子好似片碧彻湖泊,里面倒映着他讶异而兴奋面庞。
“再叫声。”
“执……月。”
她路悄悄跟到古寺,看到佛前受戒后执月,挂身月白僧袍,垂目诵经,副虔诚教徒模样。
那样执月也够她看,她躲在暗处,痴痴傻傻地看他看整天。
待庙里众僧散去,执月仍旧端坐原地,青灯之下,他缓缓睁眼,朝着青岭藏身地方望去。
烛火阑珊,两人遥遥相视,云海遮半片月色,他眸光转,对着她挤眼笑。
青岭愣愣,反应过来后嬉闹着扑到他怀里,被执月把接住。
他咧嘴笑,低头拿额头抵着她:“再叫声。”
她不知他在高兴什,只跟着他傻呵呵地笑:“执月。”
旁人只敢唤他声太子,亦或者天孙,只有她,口个执月地叫,叫得旁人白脸色,叫得太子整日应得乐呵呵。
他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念唱作打,给她取个名字,叫青岭。
“他说是唱戏好苗子,当然是好苗子。”青岭坐在雪地里,回忆起往事,面上浮起温润笑,“是山灵,生来有百鸟鸣啭,有溪泉汩流,有风吹雨响,有最好声音。唱戏又怎难得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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