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太阳高挂,热辣辣照着室外的每一个人的头脸。
陆新宜就在那短暂的对视里轻易而坚定地下了离开决
虽然从前周凭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以后可以带他离开,而他们也确实着手准备这件事准备了很久,甚至为了使村里的人放松警惕,周凭甚至提出盖一座新的房子。
没人会怀疑在一片土地上倾尽心血修建房屋的人的定居决心。
但陆新宜就是从来都把离开当成一件遥远的事情。
等他终于开始主动地去思考的时候,才发现它比想象中难了太多太多。
为了周凭毫无牵挂地脱离毒村而离开俄罗斯,抛下一切他熟悉的东西,几乎相当于丢掉前十八年的自己。
周凭停住捏他脸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眼睛透亮,眼下一片不同于酒精灼烧的晕红。
“不知道。”周凭想了想说,“没想过。”
陆新宜走得歪歪扭扭,闻言“哦”了一声。
回家后,他立刻倒头大睡,周凭也喝了不少,从村里走出来的路不算短,总算把陆新宜弄到床上,帮他擦了脸以后,也挨着陆新宜睡着了。
婚礼后过不久就是俄历新年,但令陆新宜期待的并不是新年,而是一年一度的贸易期。
而丢掉自己,只是听起来就像是一场不那么高明的背叛。怎么想都有弊无利,在自断退路。
当时陆新宜在洗一套积灰已久的银器,他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渐渐停下动作,却很快又被院子里周凭和尤里搬东西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周凭手搭在车门上回头看了一眼,动作牵扯结实的背肌鼓起,贴身短袖被汗水打湿后显出更深的颜色,裹覆在发达凶恶的肌肉上,余的汗水从他刚贴着头皮剃过不久的发茬中间直直滑到脸上。
一个夏秋的时间,周凭打好了新房的地基,房屋轮廓也已经初现。
陆新宜捏着一只银勺抿嘴冲他笑,周凭却只用目光懒散地在他脸上扫过,很快转了回去,继续和尤里的工作。
深冬来临之前,边境线上惯例有一场全年最长的贸易期,从十二月一直持续到第一场,bao风雪降落,货物品类繁多,大到军火和d品,小到火柴和蜡烛,不论什么,只要有需求,就一定会有货源。
往年陆新宜并不参加。
他平时会去一些小的贸易点,换取杰伊需要的药物和市场上难买到的日常必需品,但像这么大的交易点,一来没必要,二来人货复杂,陆新宜在边境线上单打独斗活过的十八年经验都告诉他,谨慎是生命延续的重要准则。
可今年不太一样,他已经清点了几个月,早就做好决定,打算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掉。
当脑子里第一次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陆新宜也曾有过短暂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