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觉明合上书页,抚摸着粗糙的牛皮封面:“但是姐姐,这世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地方。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尹觉明浑身湿淋淋地站起来。
他逆光而立,有水珠不断从额发间滚落。
显得又狼狈,又美丽。
尹觉明在对面沉默得越久,秦硕就感到自己越忍受某种煎熬。尽管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煎熬究竟从何而来。
“你喜欢,就自己看着办吧。”良久,尹觉明才说了这么一句。
挂断电话后,尹觉明还跪在女人的坟墓前,不知道跪了多久才回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觉连手机都给捏关机了。
后来,女人的遗物就带走了一本《圣经》。
只因为扉页写着“致觉明”三个字。
确已经死了。
那个他叫了十年姐姐的女人,是被人*杀了。听说是熟人作案,被女人拒绝时忽然起了歹念。歹念不过是一瞬间,但他的姐姐,永远不会回来了。
“作孽哦,那女的自己也有问题。”人们这样说,“平时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总穿露肩的连衣裙出门,对谁都笑语晏晏,她不遇害谁遇哦?”
慢慢的,尹觉明回想起那一年还是少女的她,笑融融地蹲在他身前:
——后来我接纳我自己,人要知道自己的好,别人才会知道你的好。
偏偏,若想从他的神情或眼睛中窥见什么,却是万万不能的。
张弛时常有这种感觉,尹觉明的眼睛像一股深深的潭水,吸人魂魄,又望不尽底。即使现在,他知道了尹觉明的故事,却依旧无法彻底看透这个人。
他就像一个秘密,因为
其实在美国的时候,连几个不同译本的《圣经》尹觉明都读过。但这一本不同,这一本,是那个女人留给他的。
尹觉明随手一翻,就翻到了伊甸园的这一节。
女人似乎格外喜欢其中的描写,用铅笔轻轻画了线。
尹觉明当然知道,那是一片精神的乐土,永不止息地流淌着蜂蜜与牛奶。
世人做着伊甸园的梦,不愿醒来。寻寻觅觅,跌跌撞撞,或要寻找,或要创造一片精神的乐土。
“真的是这样吗?姐姐。”尹觉明在少女的墓碑,泣不成声,“你说过你会一直在的。你说过的。”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维,是秦硕。
尹觉明抱着膝盖强行平静了几秒,擦干眼泪,接起电话。
“觉明……”电话那头的秦硕,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我、我好像喜欢那次带你见的那个。我爸说,要觉得合适,交往一段时间,等工作一年就跟他们家订婚。你、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秦硕捏着手机,手心都有些发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