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看了眼玻璃瓶,说了句别浪费,拿过来将吸管抽出,对瓶口一口气把冰镇酸梅汤喝完了。
酸梅汤清爽冰凉,果然在这炎炎夏日中,格外去暑。
镇子里有家兰州拉面,味道地道很不错,尹觉明因为天气热而胃口不佳,思来想去也不知吃什么,张弛索性就带他去了。因为刚睡醒,天气又热,尹觉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但他一路上都在观察张弛——这个男人,实在不像二十四岁。尹觉明总觉得他在撒谎。
张弛一路上,同许多人打招呼,有便利店的人,路口打牌的人,理发沙龙剃头的大爷,包括到了那家兰州拉面店,店老板和每个伙计他都认识。尹觉明觉得很新奇。对他自己而言,四年大学却连学校一半人都认不全。
即使在更早,在他更年轻的那时候,他身上也没有张弛这样的生命力。仿佛身边的一切,他都愿意毫不懈怠地接纳,去了解。
尹觉明到来,就立刻融入到这归属于张弛的“一切”中去了。
吃饭的时候,尹觉明问起薛明珠。
张弛投掷在尹觉明身上的视线带三分热度,尹觉明揉了揉眼,蜷缩起身体也回望他。
“你大病初愈,不需要回去休息?”他说这话时,仿佛尹觉明只要说他不舒服,他就立刻调头送他回家。
靠近些了,张弛身上带着木头的气息,还有青草味儿。尹觉明往后靠了靠,乖乖让张弛的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嗯,正常。”张弛又坐回原位,车子缓慢启动。
尹觉明松了口气,不知刚才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啊。”张弛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水,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听说他爷爷那一代在旗,后来就大隐于市了。这是一方之词,照我说,他爹哄他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薛明珠这个名字,本来就有点意思。”
尹觉明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咬着吸管。蓝色条纹的L形习惯,被他唇下白齿咬来咬去。张弛连着抬头看了两眼,目光顺着吸管往下看,酸梅汤倒没吸几口。
他忽然就想起一个说法,说爱咬吸管的人……
门铃叮地响了一声,张弛埋下头,将一整碗面呼噜完毕,将钱压在案台上,问尹觉明走不走。
尹觉明的面只吃了小半碗,酸梅汤更是只喝了几口,确实是胃口不佳。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吃饭。”
“外婆呢?”
“他下午有茶会,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不和我们一起了。”
张弛问尹觉明想吃什么,他说不上来。烈日炎炎,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日头最烈的时候。打开车门就能感到一阵热气,好在镇中环山,还有河流,扑面的风是清凉的,不像城市中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