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爹爹便弯腰将她抱起来。
她伸手环住他脖颈,靠在爹爹怀中,疲倦地说,“爹爹,不想待在这儿,想出去看看,边出去走,边学。”
虽然耶耶与婆婆都对她很好,她掰着指头想,吴姨母、高叔父、褚叔父与顾叔父,他们都对她很好,喜儿哥哥也很照顾她,但她不想辈子被拘在府上,她想出去,出去看看娘亲口中的那个世界。
她爹爹没什反应,只是淡淡地说,“好。”
她看过西洋传来的书,她爹爹不像其他人那般古板,从来不拘着她。
她迫切地想要出去看看,想要弄明白山海又是怎形成的,世上最高的山又要多高,海又有多深。
她想要快点,快点出去。等她再长大些,她就不能在学堂和其他人块儿念书,她是个姑娘,年纪大,要待在家里,请女先生教导,之后便要嫁人,不能在像现在这般能整天无拘无束的。
她既想长大,又害怕长大。
离开的契机,是在个雨天。
像。
等问爹爹时,爹爹也不告诉她只说她娘是天上的仙女,本无恒常的色相。等她回来那天,她看到的便是娘真正的模样。
而爹爹有时候会穿上娘的旧衣裳,戴上娘的旧首饰,打扮成她昔日的模样。
她便不再问下去。
虽然没有娘相伴在身侧,但她从未觉得孤独,因为日录中都写满娘想要对她说的话,每天晚上翻阅日录的时候,她就好像和娘亲坐在起说话儿似的。
但没两日,便不顾耶耶与婆婆的反对,整理好行装,带着她离开京城。
她还在离去前,看到他与高叔父吵架。
“将遗玉托付于你,”高叔父嗓音低沉
学堂里有不少同窗不喜欢她,她生气地睁大眼,同他理论番,不过最终夫子都将她俩责骂通,回去的晚上,耶耶就让她去祠堂里跪着。
那天,正下场春雨,暗处青苔悄然滋长。
初春的雨,凉意侵人,她冻得唇色发白,仰头看着祠堂里的牌位,和那祠堂中连绵的灯火,听着耳畔断珠似的滴答雨声。
雨雾中,蓦地撑开把桐油伞,她看到她爹爹,左足微跛,不疾不徐地穿过雨幕,朝她走来。
“悦行。”她听到他问,“冷吗?”
因为娘亲的缘故,她直想出去看看。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她看眼窗外的星空。
娘说,如今她所看见的星星,其实是它们数百年前的模样。
她说在远处有大海,海上有长鲸。有些长鲸会浮到海面呼吸,看着天际初升的朝阳,将海水渲染作金橘色,而在海的尽头有另外片大陆,大陆上有各色的人,各种奇怪却有趣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