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禅师降服他心中魔,却杀不死它。他心中伺机而动魔已经挣脱囚笼而出。似山洪般欲望咆哮着奔腾而下。
他已坠入三恶道。
蓦地,惜翠浑身发冷。眼前卫檀生像是时时刻刻将要爆发火山,她进退不得。
“翠翠,你道《南柯记》这段唱是什?”卫檀生温文地笑问。
“这出戏讲是,淳于棼与琼英郡主,灵芝夫人和上真仙姑三人交欢。”
他道,“那陈妙娘可有好看?”
“见你似乎是喜欢,便提前向娘告病回来,就是为打扮给你看。”青年蹭着她脸颊,发上金步摇流苏来回地摇晃,“不好看吗?你不喜欢?”
“不止比台上那陈妙娘好看,也会唱戏。”青年笑着道,“你听唱给你听。”
“女人”红唇轻启,慢悠悠,摇摇晃晃地开始唱。
他唱是《南柯记》中选段。
阵难言涩,舌根泛起阵阵苦意。
那疑似火烧身诗,此时再看来,就像个笑话。
“戏有这好看吗?”卫檀生笑道,“翠翠,你叫人在屋里好等。”
他低眉,声音好像漂浮在虚空里样,低而哑,“就如同十五那天样,翠翠,你叫好等。”
——荡妇
“翠翠,你说那淳于棼像不像你。有位夫婿却还不知足,还要那马奴和那戏子。”
青年笑吟吟继续唱,涂口脂唇角扬起。
“怕争夫体势忙。敬色心情嚷。蝶戏香。鱼穿浪。逗人多饷。
“则为那汉宫春那人生打当,似咱这迤逗多娇粉面郎。用尽心儿想,用尽心儿想,瞑然沉睡倚纱窗。闲打忙,小宫鸦把咱叫情悒怏。羞殢酒,懒添香。则这恨天长,来暂借佳人锦瑟旁。无承望,酒盏儿擎着仔细端详。”
青年嗓音刻意放得柔婉,模仿着女人声音,偏偏自身嗓音又沉郁醇厚,显得格外不伦不类,漂浮在烛光中,幽幽得令人悚然。
卫檀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同他艳丽打扮不同,他唇上笑意仍旧是带着点儿悲悯和超脱,悲悯和超脱中,又含着些冷。
颦笑,就像是座正要爆发活火山,看去平静而美丽,内部却翻腾着能毁天灭地熔岩,心中沉眠着头冷酷无情怪物。
现在,蛰伏着怪物,慢慢地苏醒。
——骗子
惜翠愣好会儿,才慢慢找到自己思绪。
她挣脱下,没有挣开。望着卫檀生模样,才缓缓地意识到,这几天卫檀生他虽然没有多提那天事,实际上他直在耿耿于怀。
惜翠喉口干涩,想说些什,只好问,“你怎打扮成这副模样?”
卫檀生挑着唇笑着反问,“可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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