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尔垂目注视着那把刀,然后忽然问道:“你设想过的最糟糕的结局是什么?”
“你没有来,那样我就得一个人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大厅了,”阿尔巴利诺坦然地承认,即便是谈论这个话题,他的声音里似乎仍然是带着笑意的,“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你其实拥有回归正常生活的能力——而对艺术家而言最残忍的莫过于,他们失去了最理解他们的观众。”
赫斯塔尔沉默了一到两秒,在这片寂静之中,阿尔巴利诺只是注视着灯光洒在他发梢上的那些模糊的辉光。然后赫斯塔尔伸出手,平静而镇定地从阿尔巴利诺手中抽出了那把刀。
阿尔巴利诺真正微笑起来,虽然他对现在这个结果可能并不算多么吃惊。他甚至体贴地往边上让出一步,就好像主持人给最后压轴登场的表演者让出他的舞台那样。
而赫斯塔尔则跨过那些蓝色花瓣——矢车菊和绣球花,撕扯成碎片一般的飞燕草——簇拥而成的海洋,站到了那艘“船”的船头上,他的站姿是如此的笔直而优雅,看上去就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他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在他在他那些页边上沾着干涸的血迹的本子上画草稿的时候,他曾经如此幻想过。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站在这即将沉入海底的癫狂之船的船头,就是耶稣行走于水上的时候他的门徒们站着的位置,也是在那个充满雾气的早晨夏娜站着的位置。
赫斯塔尔登上了船头,而那些被俘者在这个时候差不多都醒了:为了让他们在今天布置场地的时候保持安静,阿尔巴利诺给他们用了剂量相当大的麻醉剂,好在他对剂量的计算还算准确,他们既没有醒得太早也没有醒的太晚——前者可能会造成流血事件,后者则绝对会造成阿尔巴利诺在心灵上的巨大创伤。
现在那些人已经陷入了弄清楚自己所处境地之后的巨大惊恐之中,洞悉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往往比不可捉摸的忽然死亡更加令人恐惧,他们抬起头就能看见虚空中悬浮的巨大断头台的幻影。于是这些人挣扎起来,固定他们姿势的铁丝和支架发出粗重的吱嘎声响,更多的血顺着伤口滴出来,装饰用的花枝震颤不息。
赫斯塔尔已经缓步迈向了第一个人:躺在地上的德里克·柯米恩,这个中年人比刚才更清醒了一些,现在正手脚发软地试图挪动自己,但是这个常识显然半点效果都没有。在赫斯塔尔离近了之后才发现,在那些花枝的掩映之下,柯米恩的四肢被长钉死死地钉在身下的木板上面,鲜血不断随着他的动作从贯穿的伤口中溢出来。
“你在这方面得理解我,他们确实相当不配合我的工作。”阿尔巴利诺此时在“船”的外侧说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