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阿尔巴利诺说:“我们确实到了这个阶段了?”
“什么?”
“彬彬有礼地吃好多顿饭,深入地了解了对方和对方的家庭,最后到了可以躺在一个丑得要死但是挺软的波点沙发上说话的阶段——恋爱的正常流程,对吗?”阿尔巴利诺努了一下嘴,他这样成功地把自己的鞋甩掉了,赫斯塔尔听见皮鞋砸在地上沉重的邦的一声。
“你管这个叫恋爱吗?”赫斯塔尔问道,作为一个律师,他觉得对方得出结论的方式有点没有逻辑。
“它可以是。比如一者是刁蛮任性的西班牙小公主,只想跟没有心的人玩游戏;而另一者是自卑脆弱的小侏儒,收到一朵美丽的白玫瑰就认为这是爱情。”阿尔巴利诺哈了一声,“以某种标准来说,这算是个爱情故事了。”
屠杀来……不,我不知道这件事能怎么收场,我只希望它立刻停止。”
赫斯塔尔的手终于摸到阿尔巴利诺的衬衫下面去了。
这个人从来不肯穿层层叠叠的衣服,让他打领带就快等于要他的命。这件衬衫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缠绕在腹部的绷带,而这,确实相当令人心猿意马。
沿着绷带的边缘,赫斯塔尔能摸到结痂的伤口,刀刺入的深度顺着持刀的力道由浅入深,拔刀的时候由于刀尖上挑的动作留下一个小小的皮瓣——作为法医的阿尔巴利诺应该对这种形态的刀伤十分熟悉——这些没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最深的部分被零星地缝了针,近乎无畏地坦露着。
赫斯塔尔的指尖擦过许多道结痂,他依然记得这些伤口如同鲜红的网一样环绕着对方的皮肤的样子;但现在它们只是在他的掌心地下,粗糙,坚硬,让一个有点强迫症的人特别想用指尖抠掉其中的一部分,让下面刚刚愈合的鲜红皮肉露出来。
“我觉得你在嘲弄你自己。”赫斯塔尔指出。
阿尔巴利诺的手放松地搭在沙发的绒布布面上,对一个面对着变态杀人狂的人来说,这个动作太过放松了。他打量对方的眼神令人联想到那种好奇的动物,会毫无戒心地冲上公路,在粉身碎骨之前都不知道死期将至。
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不禁让他人产生怀疑:即便有人真的会去掉那些结痂,甚至再一次让他的血流出来,他都不会表示反对。
赫斯塔尔怀疑,这只是迷惑人的假面,但却也相当引人入胜。
他只能皱着眉头,手指掐着那些皮肉,把对方推到了沙发扶手上。
阿尔巴利诺倒下去的时候都没试图挣扎一下——他就真的这么懒洋洋地躺下去了,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双腿不舒服地挂在沙发的边缘。赫斯塔尔听见他笨拙地试图甩掉自己的鞋的时候发出的不成功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