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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江绪回想起来总觉着严绥从一开始便是在诳自己,先不说寻了多少年道心这件事,单说眼前的论道大会,他一路打下来,虽说没有太多场,但十几回总是有的,输多赢少,打得人只想连夜收拾好包袱跳下招摇山,就差夜间去翻墙给对手下软骨散了。
至于长进?
江绪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唯一的长进大抵是皮厚了不少,更加抗揍。
偏偏无极宗的一干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凡轮到他上台的时候,底下乌压压站一堆的人群中必然立着群没穿统一道袍的无极宗弟子——赢了就属程阎笑得最大声,输了也是程阎第一个喝倒彩。
果不其然,严绥目不斜视地答他:“自然是寻到了的。”
语气平静,好似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稀罕事。
江绪噢了声,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那师兄寻了多少年?”
虽然比不上严绥的天赋,他悄悄在袖中掰起指头寻思着,但多于严绥三倍的时间总归是差不多的。
他这么想着,侧过头是恰好撞上严绥情绪莫测的视线,幽深的,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头,口中愈发干燥,最后也不知想到了哪里,脸上反而更红了。
“以后总是要习惯的,”严绥的眼神始终不偏不倚地落在他面上,声音听着愈发和缓,“至于道心,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参透的,我先送你回去。”
江绪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微微落后于严绥半步往外走去,身后山林涛涛,他勉强平了心绪,刚欲再说些什么,心头突然一动,倏然顿住脚步,往身后的招摇山看去。
“怎么了?”身旁传来严绥的询问。
“没什么,”江绪回过头,很轻地皱了皱眉,“只是觉着今日的风有些大。”
就是闲的慌,江绪提着剑随意抹了把嘴角被内劲震出的血渍,往程阎那处狠狠瞪了眼,只见程阎大大咧咧冲自己摆了摆手,高声喊道:“江师弟,赶紧将他揍趴下,我们好早些回去歇着
江绪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很多年,”严绥轻声说着,重新看向前方的道路,“我也记不清了。”
还能多到哪去?
江绪撇了撇嘴,严绥今年也不过五百余岁,再多,还能多过五百年不成。
简直就是拿自己当傻子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方才有道隐晦的窥探目光自墙外而来,冰凉地落在自己身上。
可严绥跟断山河都没有察觉到,江绪晃了晃脑袋,飞快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定然是错觉。
他缓了缓,重新问道:“那师兄有寻到自己的道心么?”
问完便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建木都生长了三百余年,况且年底就是祭天大典,严绥怎么也该摸到了门路,指不定已经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