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人老头接过孙子递过来水袋,这水袋已然滚烫,喝前甚至要放在阴凉处稍稍晾晾。
“诶,今年比往年都要热呀,不是什好兆头。”老头感慨,刑武也在背阴处扯开衣襟擦汗,“诶呦,咱土包子头回进草原,还道这地界年年都这热,也太不好活。”
忽儿扎合这些克烈也不说话,若不是队伍中有老弱要照顾,他们甚至可以在荒漠中直行进,体格强悍可见斑。
而阿贺该此时正在缝东西,他边缝还边琢磨,时不时往阿曈身边小孩儿脚上看去。诺海伤已经好很多,虽然路上高温不断,只有夜间凉爽些,不易于伤口痊愈,但他自愈能力强,伤药又霸道,倒是叫他已经能自如在地上行走。
只是脚上只裹件阿曈从羌部买裤子,这里没有他这样小孩儿能穿鞋子。
宗朔日益能感受到,他理智与身躯逐渐被,bao烈杀欲吞噬。
没有任何丹药能解,他只能默默诵念心经,少动刀兵,少见人血。
他曾与大师傅在佛前执棋对局,弈就是十余年,棋盘问道,日见人心。随着东征北战,他煞气日盛,越发燥郁难抑。本是平泰黑白棋局,却被他斩白龙,断黑蛟,路杀过来,堪称血祸死局。
高僧默默无言,只得叹息声,放下棋子。后又言,佛家有摩呼罗迦,本位为八部天龙之,但毁戒邪谄,多嗔少施,戒缓堕鬼神,多嗔虫入其身而唼食之。
大师傅是说,他嗔毒如虫,渐噬人心,若再不戒断嗔念,毒不能止,要渐堕鬼神修罗。
阿贺该最终弯着他那虎背熊腰,咬断最后根线,又默默地将双简单克烈制式小布鞋递给忽儿扎合,撺掇着他给小孩儿送去。
忽儿扎合转头,就见阿曈与诺海起,脸对脸蹲在石壁角落处,低着头不知道再干什,他以为是不是孩子依旧在悼念父亲,正在伤心呢?
但他还是走过去,还想着该怎和小孩儿开口,是不是要先安慰番?路上这孩子都不说话,他们实在无从得知该
但人生在世,他注定要在血雨腥风最中央,又谈什戒杀少嗔呢?多年佛音熏陶,也是枉然。
只是如今……
宗朔看着那个认真蹲在草地上,给那小孩儿擦脚包药少年,他咬紧牙关,但凡有线生机,他都要去!
众人在启程之前,宗朔特意派斥候去侦察周围是否有敌情,但是,只是在片宽阔草地上,查出些大队人马驻扎过痕迹,看着柴灰与食物残渣,像是已经离开许久。
于是,他们便又按照天目人指出方向前行,路上走走停停,半是辨路识途,半是修整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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