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见大军渐近,怕被人发现受罚,就压低了身上,躲在墙垛边,隐秘极了。
那边的阿云还在将帅那一列里找萧冉,少年却恍惚间不动了,腥气太重了,人人铁甲染血,杀气冲天。军队后是伤兵与俘虏,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
骑兵作战,最为激烈,成群的大汉骑着壮马举着饮血的刀枪对冲过去,闯过去的,就活了,胜了。没闯过去的,就死了,连尸首也剩不下,早就被踏成泥了。
阿曈望着大军最后,那里跟着好多无主的战马,主人死了,找不见了,但自己还没死,便一瘸一拐的跟着大部队,回到人类的的城池壁垒中,修养好了,它们的马背上会迎来另一位主人。
阿曈不再看了,托着放下心的阿云,两人悄然归进人群。
军,都是血肉之躯,战场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况且,此番对战的,不是多年前他父兄参与的中原内部诸侯王的战争,而是与西北草原上,剽悍凶猛的外族作战。
“阿曈,你瞧见那帮蛮兵了么。”一人一骑就已经很高大吓人了,何况黑压压的朝城门扑过来!阿云在送箭的时候瞥了一眼,心惊肉跳。
“看见啦。”他不仅看见了,他前几天还抓了十来个呢。“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保护你呀!”
阿云一听,终于露出个笑模样,阿曈挠头,“那,你很担心的话,要不我带你远远去看一看吧。”以自己的速度和脚力,现在出城,还能追得上策马的大军。
书生一听,连忙摆手,“可不敢说这话!无令离营,要视作逃兵的,恩公,你可得守规矩啊。”为防万一,书生又嘱咐了一遍,看阿曈郑重点头,才算完。
晚上,伙房加餐,每个士兵都吃上了肉与酒,但酒只能小酌,喝醉了要挨板子。只是死去了兄弟的人多少都会喝醉,但大家都体谅他。边关难守,生死一瞬。
宗朔没加餐,甚至什么也没吃。
阿曈躲在自己的偏
城内整顿,所有攻防武器都修补得当,只待大军凯旋。只是等了一天,依旧没有消息,斥候派出去好几个,都没追上,不知大军情况如何。
就在城中守将心中焦急的时候,两个宗朔身边营卫先策马回营,拿着令箭,报备大开城门。
而后过去了一个时辰,远处才传来大军归营的马蹄声与擂鼓声。阿曈本想上到城楼去,但上边人太多了,都在等。
于是少年便拉着也很焦急的阿云,一起爬上了主城旁高耸的城墙。阿云本有些惧高,但依旧一咬牙,扯着阿曈的手,跨步攀上了城墙。
天边的夕阳诡谲,模糊而阴郁,连荒漠方向也暗沉沉的,只见影,不见光。大军奔跃而归,气势汹涌,仿佛是破开了天地相接处,硬生生撕出了一条裂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