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临蹲在地上,他一臂环抱住自己,一手撑着伞转了会儿,小区的家家户户陆续熄灯,只余下三十七楼的小窗还亮着微弱昏光。
红伞下有一抹孤寂身影,季松临透过薄薄的伞面看着那束光,就这样看了一夜。
约莫靠着墙根角眯了会儿,季松临是被冻醒的,才睁开眼,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他把红伞往左侧移开,水泥路积攒了皑皑白雪。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蜘蛛侠图案的卡通书包,他站在院子踩雪玩,平整的雪地留下一排七扭八歪的小脚印,他神色兴奋,刚刚抓起脚边的冰雪,就听到一声溺爱的叱喝。
“不听话是不是,初雪最冷了,你小心玩感冒了,”远处走来一个身穿貂绒大衣的中年女人,乌黑的长发挽起,脖子上系着一条墨绿色丝巾,她手里拎着早点袋。
季松临从保安大哥胳膊下挣脱,他背靠墙根角坐下去:“抱歉”
七八个小时没开口讲话,他嗓音沙哑,胃里翻腾的感受还没停息,直冲喉咙口,像是涌来了一波又一波海水。
保安大哥是个知心人,一看年轻人的模样就知道是为情所困,他蹲下身,把雨伞分他一半:“失恋了?”
季松临没说话,一个劲儿捶胸口,想要压抑那股想吐的冲动。
保安手摸下巴,自说自话:“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跟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
女人一把逮住小男孩,搂去怀里,给他搓搓冻伤的掌心,一边温柔的说:“妈妈买了豆浆和小笼包,咱们回家吃早点去,下午再出来玩。”
小男孩窝在妈妈怀里,晃着小短腿,他稚声稚气哀求:“妈妈,再让我玩五分钟,好不好。”
“不可以!”女人佯装严肃,牵起小男孩的手:“先回家。”
母子俩在庭院里争执,季松临躲在红伞底下,愣愣地看着他们,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那女人手里的早点袋子。
他突然想起来,本来和徐尘屿约好了
季松临颓然地靠着墙,仰高脖颈,还是不说话。
保安也在台阶坐下,他宽慰道:“其实很正常,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喜欢吵架,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听哥的话,你现在上楼给你女朋友道个歉,保准儿哄好了。”
耳朵,脑子,胃部都在嗡嗡乱响,转个不停,带给季松临不同程度的烦躁,他侧过头:“不好意思,请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季松临知道这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尽管在一个很糟糕的情绪下,他仍然保持着风度。
保安大哥被噎了一道,他把手里的伞送给了季松临,识趣的站起身,临走时又说:“年轻人,开心点,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分分合合都是常事,谁离了谁,日子都一样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