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脑袋,对上季松临双眸,里面忽明忽灭疼惜灼伤徐尘屿眼,两人沉默着,他却像真实地触摸到季松临同他起挨过冷和痛,过良久后,他才微微张口吃下白粥。
季松临喂得慢,勺接勺,每次都轻轻刮过碗边,刮掉多余粥,再递到徐尘屿嘴边,他也吃得慢,四天,这还是他吃得第碗热食,冰冷而绞痛胃得到抚慰,不再那难受。
白瓷碗放去旁边,季松临用手指揩过他沾残渣嘴角,给他披上件外套,出房门,再进来时,端来壶热水、药箱和干毛巾,他仔细地帮徐尘屿擦拭双手和脸颊,碰到他结痂伤疤时,捏着毛巾边角缓缓地掸掸,那动作极轻极柔,仿若触碰个易碎珍贵物品。
徐尘屿神色呆滞,不回应也不抗拒,似具残破木偶,任由季松临折腾。
公寓没电,季松临用不吹风机,只好用毛巾揉揉徐尘屿半湿头发,他小心谨慎地帮他脱下那身混杂着汗水,雨水和血水防弹衣,便伸手解开他衬衣纽扣。脖颈、锁骨还留
亡,绝对不可能做到“轻松”二字,可他第次体会到,什叫做“无力感”,他开始痛恨这样个平庸自己,除陪伴,他什也给不。
过半个多小时,全世界只剩下冬雨过后滴答声,季松临仰高下巴,开始自言自语:“收到你明信片,也听到海岛风,也许你不会明白,能够遇见你,有多高兴”他阖上眼睛,喃喃念道:“尘屿尘屿”
口齿间含着这两个字,季松临用种近乎痴缠口吻反复念着他名字,仿佛这样,能帮他止住点疼痛。
“咚、咚、咚。”
敲墙声音很轻很小,却准确无误地钻进季松临耳膜,他匆忙起身,晃荡下才站稳,他将掌心覆盖在门把上,直到捏湿把手,才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飘荡着浓重烟味和酒味,还有那无孔不入,挥之不去哀伤。
最先映入眼帘是抹孤寂背影,徐尘屿坐在阳台上,缩起手脚,用手臂环抱住自己,他穿着身半干半湿衣裳,头发凌乱,季松临放慢脚步,行走间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他转到他身侧,看见徐尘屿结痂侧脸,浑身染血,他下巴冒出青胡茬,毫无生气外壳裹着颗伤痕累累灵魂。
受伤人不是季松临,眼前场景却教他疼得呼吸不顺畅,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才走到徐尘屿面前蹲下身。
看着他惨白脸色,季松临言不发地抽走他指尖烟,摁灭丢去光秃秃花盆里,然后舀勺白粥,喂去他嘴边。
烟撵灭,唯跳动火星黯淡下去,两人身影间只含着缕破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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