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阳取开镇纸，案上顿时纸张飞卷，若蝶翼翻响。
他从中抽取
卷，命人递到邓瑛面前，“这是当年修建皇极殿
十五个工匠供词，你先看看。”
邓瑛接过卷文，展于眼前。
供词中几个人确是当年皇极殿修建者，有两个上年纪，甚至是张展春同乡好友。
白玉阳道：“这些人供述，贞宁十年，皇极殿台基修建，耗用临溪供砖万四千匹，比所奏之数恰好少两万匹。邓少监，本官知道，这已经是两年前事，皇城营建千头万绪，偶尔错漏是难免，但是实数与档录之间差距如此之甚，本官不得不再问次。户部调用这两万匹供砖银钱，究竟在何处。”
齐淮阳等杨伦落座，起身朝白玉阳揖道：“尚书大人，开始吧。”
“嗯。”
白玉阳正冠理袖，直背正要张口，忽听人道：“内廷奴婢刑部受审，不当跪？”
众人侧目，说话人是张洛。
邓瑛侧身看向张洛，张洛也正盯着他。
他没有戴刑具，因此每步都走得很轻，鞋底与地面接触几乎没有声音。
杨伦在门前和他对视眼，他便在阶下略站步，抬臂向杨伦揖礼。
杨伦看着他被摧残殆尽衣冠，竟从那贴身衣质上看到丝削锦去罗之后，如雪松般清寒斯文。
他没有回避邓瑛这个揖礼，在门后拱手相回。
堂上白玉阳没出声，几个督察院御史却在皱眉。
邓瑛将供词放到膝边，抬头看向白玉阳。
“自古皇城营建，备基料，开交通，所用时日超十年之久。从修建台基至搭建重檐，有工艺所废之料，也有年生气候所废之料。工匠们虽对修建所用砖木心中有数，但只是估算而已，要核算营建实际所费之资，大人还是不应重人言，而轻账录。”
白玉阳听完冷笑声，“
“无官职，也非革员，刑部如此宽待，是何意？”
“宽待？”
杨伦忍不住质问，“张大人见过这般‘宽待’个尚未定罪之人？”
他刚说完，却见邓瑛扫他眼，已然屈膝跪下。“诸位大人，问吧。”
见他态度配合，行事温顺。几个御史也无话可说。
他们几乎都是以骂人为而业耿臣，当年因为几番弹劾邓颐，督察院不知有多少人在午门被庭杖。如今看到杨伦与邓瑛对揖，其中个刘姓御史忍不住开口道：“杨大人，对此罪奴不该如此吧。”
杨伦直起身，转身道：“何来罪奴说，三司对他定罪吗？”
刘御史年事已高，猛然间被个同样出身御史后辈如此顶撞，顿时红耳。
“你……”
杨伦冷哼声，没再说话，甩袖走回白玉阳下手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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