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超是早就知道了么?他还有别的信息渠道?抑或是昨夜,信使带来的家书已被兵部翻看过?
游淼想出言试探,赵超却不再回答,说:“你马上回政事堂去,为聂将军批下粮草。这是过冬前最后一批了,不管够不够吃,江南都拿不出粮了。”
当天忙了足足一日,而前线每次回来的消息俱是按兵不动,直到腊月再来。
游淼看着李治烽给他的家书出神,最后他没有读给孙舆听的几句,李治烽是说:“若我大哥当真南下,加入争夺中原的战斗,战局势必产生不可扭转的颓势,就连聂大哥也将无力回天。我或将回来,带你远走高飞,亦可战死沙场,待你一句答复,见信回告”
游淼苦笑,回来带我远走高飞,李治烽的兵马能弃,带着他流浪天涯,但聂丹的兵马不能弃,江南的百姓也无处可逃。主帅李治烽若阵前一撤,鞑靼人再压上来,一切休矣。
我只能……只能……”
孙舆:“只能什么?”
游淼没有再念下去,孙舆道:“信使来时,还去过何处?”
游淼茫然摇头,孙舆又道:“告诉李治烽,前线军情与进攻计划,不可写进家书中,以防内容泄密。”
“是。”游淼点头道。
然而李治烽与聂丹的军队已到强弩之末,无法再面对犬戎人的这支生力军,若鞑靼联合犬戎,战局将更为不堪设想。游淼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扭转不了的颓势,终于也只得朝老天默默祷祝,祈求在天上的母亲能护佑他的一生,与他在前线浴血奋战的爱人。
这是他与李治烽相识的第六个年头。
每一天,游淼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他知道赵超也心里有数,现在一切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游淼随军情附上,笺中只有一句诗:恩爱两不疑。
尽数交给李治烽去打算罢,要逃也好,要死也好。逃的话,自己随他一起逃。为国捐躯的话,不过也就是空屏灯影流光宝剑,山庄中一剑的痛快。来生唯愿不再
孙舆吩咐道:“先去歇息罢。”
游淼叹了口气,李治烽的报信并未带来什么好消息,至关重要的,是犬戎人之事,五胡、鞑靼还不够,又加了个犬戎部,简直是一团乱麻。
当夜游淼辗转未眠,到得天明时分,小厮便过来叫醒,说是孙舆让他上朝去。朝上倒是未说别的事,只是又就着粮草拉锯半天,游淼将自己的仓都揭了底,余粮交给兵部,补上前线。但聂丹的部队口粮还未解决,军粮远远不够。
惯例地吵了一早朝,散朝后游淼跟着赵超回御书房,告知犬戎人即将南下一事,赵超却云淡风轻地答道:“知道了。”
那句话登时令游淼警觉起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