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故地重游,井盛才忽然发现,他对这个家、对父母眷恋,究竟有多深。
只是这些年他太忙,忙到没有精力来管自己个人情绪,
他知道——母亲,在等他回家。
那盏灯,为儿子留,也为同样理想者守住。
可惜,等他终于能够回家时……母亲,已经死亡。
据医生所说,即便到生命最后刻,母亲手稿依旧散落病榻,药水瓶下面垫着都是厚厚书籍。
而当时,她手掌下,还压着份只写到半稿件。
但穿过迷雾之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换形象。
不再是老态龙钟模样,无论是面容还是衣着,甚至是心态,都回到很多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学生,却义无反顾向母亲辞别,毅然决然踏上自己路。
带着满心朝气和希望。
而现在,当年那个井盛回来。
亲再没有对他有任何要求,只任凭玩耍。就连名字,也没有带上沉甸甸期待。
而是取“盛世太平”之意。
父亲曾笑着拍拍他头,温柔告诉他:‘们这代人没能亲眼看到盛世,就借由你眼,帮们看看吧。愿她永远昌盛,山河永清。’
只是父亲没有想到,长大后井盛,在他死后,没有按照他期望做个富贵闲人。
井盛重新为自己名字做诠释——他是,要守护这盛世之人。
钢笔从失去握力手掌中脱落,在稿纸上划出长长条。
母亲留在人间最后句话,不是为她爱辈子井世文,也不是为她两个孩子。
而是为她国家。
——‘愿家国,河海清宴,万世升平。’
雾气笼罩井盛眼眸,他眨眨眼,似乎想要让自己不要在陌生人前失态,但泪水却背叛他,先步滑下来。
就好像是中间那几十年,从未出现过。
他母亲林婷还在井公馆,日夜伏案奋笔疾书,笔下篇篇稿件振聋发聩,锋利插进敌人心脏。
他也还是个怀抱着理想学生,当回到家时,抬头看,永远能看到那盏台灯光亮。
那团光盈满他内心,就像是能够永远指引他灯塔样,让他永远不会迷路。
这让他后来即便再苦再累,几乎死在黑暗里,也依旧咬牙坚持下来。
而如今耄耋,他也终于可以问心无愧说句。
他做到。
唯意外,就是他哥哥,还有今夜井公馆行。
井盛在租界区迷雾中行走很久,无人街道上,他感慨又怀念环视着周围建筑,已经几乎忘记记忆,在脑海中重新鲜活。
似乎有谁在指引着他,井盛并没有迷路,而是很快就来到井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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