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衣宽袖退下,露出他骨节分明手腕。
月余那道鞭伤伤疤尤在。
他喉咙哽。
“配个有亲恩寄望名字吗?”
“你原本配,是你自己不要。这条路,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选,即便如此,你尚可回头
帘后传来沉重叹息声。
只雀鸟穿连而入,瞬间摇乱那道人影,张铎目光追着那只鸟,静静地落在帘面上。
海棠花影子,随着日头方向渐渐移开,把他曝露于温暖春光之下,他不由眯眯眼睛,慢慢地仰起头来,禅衣遮蔽不脖子,露出其人年轻而分明喉结来。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铁皮铜骨。
每寸血肉,都有知冷知热,识疼识痛。
门上悬着张竹编帘,帘后朦胧地映着个女人绰绰影子。
“即唤来,又为何不肯见。”
竹帘轻晃,先是散出缕叹息之音,而后才有声应道:“还有什面目见你,哪怕是隔帘而语,都恨自己。”
“可究竟做错什……”
张铎十指紧握,环视周身,“你要让以这样个待罪之态跪在这里。既然隔帘而语,也让你愧恨,那你为什不肯看眼,反正你也不会放过你自己!”
是啊。
她唯怕是死,可是,她渐渐明白,张铎好像并不会杀她。
***
东晦堂在张家宗祠后面,与祠堂相连。
丛巨冠海棠连栽数,将其深掩在后。
“退寒。”
“还请母亲不要这样叫,唤名讳,单字为‘铎’”
“这个字就这好,没有血脉相继,没有亲恩寄望,就你个人认这个字,就这好?啊?”
张铎笑声。“有亲族吗?”
他抬起头来,反手只向自己胸口。
他说着,抬起只膝盖,伸手就要掀帘。
“你跪下!不准起来!”
门后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张铎怔,上下颚酸疼地咬合两下,牙齿龃龉,心胀痛得难以言说。
他屈膝从新跪下。
“好,跪。你让跪到什时候都可以,只要你不哭,不为哭,也不为张家哭。”
张奚认为,墓乃藏形之所,祠堂才是安魂之地,因此,张家宗祠不设在河内祖坟,而是至于厅堂,后又修东晦堂,引为内祭之所。
自从张铎斩杀陈望族之后,徐婉就住进东晦堂再也没有出来过。
堂中除祭祀之物外,只有座白玉观音,供奉在佛龛之上,每日香由徐婉自添,除此之外,只清供时令鲜花枝,冬为素梅,夏是菡萏,秋取白菊,春插海棠。
此时正逢阳春,海棠艳冠如血。
树冠下有个身着白绫禅衣之人,履袜尽除,退冠散发,赤足跪在堂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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