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乔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长华道:“陆长华,看在你曾经对我很好的份上我这些年才没有杀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如今你上了我的船,我随时可以将你扔进海里喂鱼!你别忘了,马上就要进入鲛人海了,到时候你要是连累我们,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她抓住船绳从船头跳下来,落在陆长华身边时,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往船尾舵走,海风卷着如出一辙的白色广袖上下翻飞,陆长华想拉住她又不敢,犹豫了一瞬,人便走远了。
柏先生正在掌舵,见到柏乔说道:“小姐,再有半个时辰便会进入鲛人海,今日运气不太好,您看那边像是要下雨了。”
柏乔点点头:“我来掌舵,你去把人都叫起来。”
船行了约莫一刻钟,船头方向的天空隐隐发白,但被天边厚厚的乌云遮盖,混着灰蓝的冷彻海水显得更加惨白。
薄云散尽,弦月高悬,无论在雁鸣城还是烈巍县,神宇国还是秦阳国,东洲大陆还是诡杰沧海,看到的月都是一样的。
它不管人们是生是死,是贫穷是富有,是喜笑颜开还是痛哭流涕,它只管看着,其他什么都与它无关。
人们抬头去看它,它就在那里。就像曾经的神,只是旁观者。人们去膜拜祈求,感慨时运不济,责怪命运不公,神依旧远在白山之巅。
人们早已习以为常,若是有一天晴空万里,日月却都不见了,凡间便会陷入彻底的黑暗,那种深海中永不见天日的黑暗。
但日和月还都好好地挂在天边,神却离开了。凡人在妖祸中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理所当然地责怪痛骂他们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明怪他擅离职守。在神侍率白山弟子站出来扛起重任之后,才平息了怒火。
乌云滚滚而来,海上的风浪逐渐变大,像是酝酿着怒气,浓墨般的滔天巨浪一个接一个席卷而来,靠近浪头,浓黑变成墨绿,最上头是青白的浪花,万顷海水被堆到最高处卷起,水雾接天,转瞬间犹如万马奔腾般砸向海面。
随着白光一闪,天火劈开云层,骤雨自乌云裂缝中倾
繁星点点,洒在海面之上。柏乔坐在船头抬头看星象,嘴里轻声哼着久远的歌谣。
突然悠扬的曲调有了和声,柏乔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陆长华,翻了个白眼转过来:“闭嘴。”
陆长华道:“小乔,你为何总对我这么凶,说起来,我是你爹呢……”
柏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蹿起来:“滚!陆长华你不要脸!不要以为你跟我阿娘有一段情就可以自称是我爹!那这么说,我爹多了去了,哪轮得上你!”
陆长华有些受伤道:“我了解你娘,你娘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小乔,等我回去沉天岛,定要向你娘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