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说:“一切尽在酒中,奉宁,我再敬你一杯。”
李景绰展眉笑开,颇有几分意气风发,同岑夜阑虚虚碰了杯,说:“能和岑将军一起并肩作战,是奉宁之幸。”
岑夜阑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会有机会的。”
元征和岑夜阑坐得近,都在主位,他酸溜溜地说:“岑将军怎的不敬我?”
岑夜阑偏头看着元征,干脆利落地说:“此杯敬殿下。”
苏沉昭又补充道:“人要真死了,我也是没办法的。”
李景绰:“……”
战事将歇,大燕边军有祭天的习惯,逢着大战过后,就会在城中祭天安魂以告慰战死在沙场的将士和为战争所苦的百姓,求个国泰民安。
那一日是个好天气,岑夜阑穿了身黑色的广袖华服,金冠束发,面容肃穆沉静,身后是瀚州城城的将士,远远的,还有城中百姓,无不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安魂仪式。
元征安静地看着,脑海中闪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岑夜阑已经拾阶上了祭台,祭台上雕着貔貅的方鼎里烧着火,烈焰逼人,扭曲了岑夜阑修长瘦削的身影。
法处置杀头了事。”
苏沉昭呆了呆,说:“……那怎么办?”
李景绰装模作样地叹气,“能怎么办,等死了。”
“不好,”苏沉昭眉头紧皱,碎碎叨叨地说,“是我请你来北境的……阿阑,我让阿阑给你说话,将你调来北境。”
李景绰乐不可支,逗猫儿似的抹了抹苏沉昭紧皱的眉心,说,“小神医担心我啊?”
元征哼笑一声,道:“敬我什么?”
岑夜阑说:“谢殿下北沧关救命之恩,敬
元征想,将军百战死,岑家自开国至今数百年,鲜有卸甲归隐,是不是有一日,岑夜阑也会成为这方祭台上被祭奠的人?
只消这么一想,元征就觉得无法忍受,甚至隐约觉得那火活了,要将岑夜阑烧成齑粉,卷入鼎中。
当天晚上,瀚州校场里烧起了篝火,团团围坐着,一堆又一堆,都在热烈地庆贺战事的胜利。
酒过三巡,李景绰说:“岑将军,明日我就要返回河东了,叨扰了这许多日子,我敬你。”
岑夜阑看着李景绰,说:“奉宁在北境助我颇多,何来叨扰。”
苏沉昭理所当然地点头,“你救了阿阑,我不能让你因我而死。”
李景绰听见阿阑两个字,啧了声,突然说,“为你死我愿意的。”
苏沉昭愣住了,望着李景绰,李景绰掐了掐他的脸颊,哄道,“那不如这样,你跟我去河东,若是我挨了军法,有小神医在,也能将我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好不好?”
苏沉昭认真思索了片刻,犹豫道:“那我想想吧。”
李景绰一下子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