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勒想起杀岑亦时岑夜阑说的,要他千百倍偿还,神色阴沉,心中也有几分焦躁。
王庭已经连发了五道急令命他回去,延勒一概视若无睹,甚至将来传令的都杀了,烦躁到了极致,竟连舒丹也恨上了。
这么个废物,他不知他父王为什么独独偏爱他,更别说还有舒丹母亲在给他父王吹枕边风,个个都以为舒丹之死和他有关。
延勒冷漠地想,他父王当真是老糊涂了,竟为妇人之言左右。
就像大燕的皇帝,
他还未说完,元征眼睛就亮了,抓着岑夜阑的手,说:“那战事结束了呢?”
“岑将军,待战事结束,北境太平——”元征到底年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岑夜阑的话让他失落,可他的犹豫踟蹰却让元征如见了一道曙光,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他低声说:“岑夜阑,我不逼你,你想想,嗯?”
元征见过京中的万般绮丽,千种颜色,如今竟觉得都不及岑夜阑一分,这人千好万好,看着凛然不可侵,遥不可及,如这北境的皎月。
大抵是元征生来尊贵,要什么有什么,自也不曾有过野心。
如今元征竟然生出了那么一点野心,他要摘月,要将这轮皎月拥入怀中。
埋了两坛,回头都给你。”
二人想起京中种种,朔风呼啸,不知怎的,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元征抬起头看着一望无垠的穹顶,忍不住想起岑夜阑。当日他问岑夜阑说的话是真心的,元征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了许久,岑夜阑错愕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殿下,别胡闹了。”
元征心头微凉,沉声道:“我没有胡闹,我认真的——”
他还想说,岑夜阑却打断他,淡淡道:“我无心同你谈风月。”
岑夜阑和延勒正面交锋过三回,即便胡人结盟濒临分崩离析,延勒也不会任人宰割。
他是胡人第一勇士,不是好相与之辈。
二人一路交战,无不死伤惨重,那是用血铺就的路。
直至年后第三天,延勒踏上前往落云谷的那条狭道,岑夜阑心头的石头才落了下来。双方追逐厮杀不休,延勒鲜少见岑夜阑如此穷追不舍,仿佛是不杀他誓不罢休。
延勒知道岑夜阑这回当真是恨上他了。
元征固执道:“不是风月,是真心。”
岑夜阑怔住了,看着元征,少年人目光灼灼,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岑夜阑咂摸着真心两个字,只觉得灼手又沉甸甸的,他心里有些乱,真心,元征凭什么说真心?
辱他,逼迫他在前,况且这人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是皇室,同他说真心?
可岑夜阑又想起当日北沧关,城门将关时,元征一人一骑,孤身跃入这危城之中。
半晌,岑夜阑说:“战事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