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岚穿了身黑色常服,腰间别了支马鞭,鞭子是皇帝御赐的。大宛曾进献一匹好马,稀罕的千里马,良驹,也是烈马。岑夜阑那时同岑熹回京述职,碰巧赶上大宛使臣朝贡。年轻将军驯马的飒爽英姿成为酒后谈资,风靡一时。圣上还特意将自己的马鞭赐给了岑夜阑。
鞭柄上镶嵌了墨色的宝石,镶金嵌玉,衬着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格外漂亮。
元征到底是皇子。
岑夜阑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元征年少,扬着头,眉梢眼
元征到了边境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横行无忌,惹是生非,不知又惹来多少非议。岑夜阑一贯隐忍,对于他的小打小闹冷眼旁观,不发作,可几天前,元征在校场上聚众赌博,将整个校场搅得一团糟。
岑夜阑一进校场撞了个正着,脸色阴沉,直接着人去将元征绑了。
元征年少,十七八岁,一张好皮囊端的是贵气,无愧天潢贵胄。
他支着一条腿,懒洋洋地坐着,和岑夜阑对视,身边是他的伴读,亲侍,俱是京城来的,两相对峙。
“放肆,我倒要看看谁敢动?”
岑夜阑议事时,底下人来报,元征又私自出府了。
周遭皆一静,部将皆把目光投向岑夜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只手搭在沙盘上,淡声说:“由他去。”
“我们继续。”
左右互相看看,都是跟岑夜阑的老人了,想起京城来的那位,心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却浮现不屑来。
皇帝把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送来边境,看来当真是发配了。
岑夜阑神色冷峻,道:“拿下,按军法处置。”
元征带来的人又岂是这些战火中磋磨出的边境军的对手,个个都被打趴下了,就连元征都没想到他们当真敢以下犯上,失了先手,被按在了木阶上,好不狼狈。
元征怒不可遏,一张脸气得通红,“岑夜阑,你敢!”
岑夜阑脸色平静,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七殿下,你说我有何不敢?”
元征说:“以下犯上是死罪!你敢打我,就是死罪!”
元征是已故先皇后的儿子,圣上唯一的嫡子,行七。先皇后去的早,圣上颇为宠爱这个嫡子,曾一度有意立他为太子,只可惜,年幼伶俐的七殿下,岁数渐长,言行却越发孟浪无状,俨然纨绔子弟,御史台弹劾他的奏折都堆了厚厚一沓。
两月前元征因着同户部尚书的儿子在花街柳巷打了一架,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龙颜大怒,直接将元征以监军历练之名送到了边境。
说是监军,可他一无实权的皇子,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啻于发配。
何况,边境还有个岑夜阑。
谁不知道边境如今岑家独大,整个边境军几乎都成了岑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