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自认不是什良善之辈,他手中沾过很多血,可季尧阴狠毒辣,却让他
二人对视会儿,杨贺慢慢地让开路,说:“殿下,先让人通报声。”
季尧笑吟吟道:“那就有劳公公。”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天色暗,浓云翻滚,伴随着几声雷声,轰隆隆,压抑又沉闷。
杨贺没有再说话。
不过须臾,皇帝召见季尧。
季尧踩着水小跑过来,嗒嗒地溅起路水珠,他束着玉冠,绣云纹素白广袖锦衣在雨中多几分跳脱少年气。
“淋死,这雨来得可真突然,”季尧还没到杨贺面前,声音先送过来,小孩儿似抱怨,“前脚刚进宫,雨就砸下来。”
杨贺立在檐下,看着季尧,季尧举起伞,露出带笑眉眼,“看看,衣裳都湿。”
内侍知机地凑过去接下季尧手里伞,候在边。
杨贺说:“夏天雨下不久,殿下想进宫,也未免太心急。”
还未搭完呢。”
杨贺莞尔。
他躬身慢慢地退出去,珠帘落下,挡住皇帝苍白面容,俊逸柔和张脸,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是睡不安稳样子。
杨贺深深地吐出口气,他直起身,往外走时突然停住脚步,看着雕琢半木头。
木头是稀罕紫檀木,色泽深沉,品相极好,都是各地上贡珍品。
杨贺远远地站着,看着季尧亲昵地和皇帝说笑,俨然担心兄长幼弟,贴心乖巧。
杨贺只觉股子凉意自心脏漫向四肢百骸,手脚冰冷,恍惚间竟生出几分恐惧来。
他想,怎会有这样人?
哄骗着别人,享受着别人善意温柔,却又眼也不眨地置对方于死地,满口谎言,让人分不清真假。
真正口蜜腹剑,残忍狠毒。
他说不咸不淡,又像是含沙射影。
季尧眨眨眼睛,道:“这不是挂念皇兄,还有——公公嘛。”
杨贺淡淡地看着季尧,吩咐内侍,“去伺候殿下把湿衣服换。”
季尧说:“不用这麻烦,会儿就干。”
“先去向皇兄请安。”
杨贺抬腿走过去,拿起段放鼻尖闻闻,思索半晌,握在手心。
季寰卧病在床,早朝也停,朝中大臣纵有不满,可阉党势盛,薛戚两家血还未干,无人敢发声。
宫中戒严,季尧隔几天都没有进宫。
他进宫那天正好下雨,午后场雨来得突然,前刻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是乌云遮日,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迫人感。
季尧没让宫人给他打伞,自己打着,伞面描是翠竹,苍翠欲滴,好像也不堪滂沱雨势摧折,不复刚劲不折,竟有些扭曲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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