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寰思索片刻,半晌,说:“阿尧你倒是,让朕有几分意外。”
季尧语调从容,却莫名得让季寰觉出几分冷漠和残忍,仿佛毒蛇似。
季尧眨眨眼睛,本正经地说:“皇兄,是不是突然觉得方才分外聪明?”
季寰愣愣,只听季尧小声地嘀咕道:“看来太傅教竟也不是全无用处,竟让皇兄对刮目相看。”
季寰笑起来,想,那点不寒而栗,大抵是错觉吧。
“如今督公为铲除外戚,不知树敌多少,他们对督公恶言中伤,别人不信他,皇兄还不信他?”
季尧这话说得讨巧,季寰本就有意拿杨贺为刃,清除外戚,如今他这说,反倒有几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意。
季寰言不发。
季尧说:“郑太傅心为国,撑着年迈之躯入宫着实为人敬佩,可皇兄忘,郑太傅也是出身世家。杨督公是——”他顿顿,“是阉人,世人瞧不上阉人,世家又岂能容忍皇兄宠信阉人,让个阉人爬到他们头上。”
“督公虽有些跋扈严苛,可这些年是如何为皇兄尽心竭力,别人不知,皇兄还不知?”
季尧说:“老太傅是郑老太傅?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吧。”
“是啊,”季寰叹口气,“他自辞官退隐后,已有许多年不曾进宫。”
季尧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突然,季寰道:“阿尧,你觉得——”他迟疑着,左右看看,继续道:“贺之,贺之是*佞之徒?”
季尧脸上露出惊讶神情,道:“皇兄为何如此说?”
季尧拿肩膀轻轻撞撞他,亲昵地说:“好啦,皇兄别闷闷不乐。”
“请你吃糖豆好不好?”
季寰轻轻地叹口气,“朕自然是信贺之。”
季尧笑笑,轻声道:“皇兄,阉人和常人不样。”
季寰看着季尧。
季尧不疾不徐地说:“皇兄见过攀着巨木青藤,阉人就是青藤,他们无法堂堂正正立足于人前,得有所倚仗。”
“失帝心,他们就什都不是。”
季寰抬手摸着小小宫殿,慢慢道:“今日郑老太傅进宫。”
“他给朕列贺之十大罪状,句句泣血,发自肺腑,朕时有些……”季寰话没有说完,季尧却知道,皇帝是对杨贺起点疑心。
季尧看着季寰,撩袍子跪下去,说:“皇兄,这话若是杨督公听着,不知该有多寒心啊。”
“他对皇兄片忠心,皇兄却如此疑他。”
季寰怔怔,季尧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说:“朝中各大世家这些年沆瀣气,卖官鬻爵扰乱超纲,所犯罪行累累,相信皇兄明察秋毫,必定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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