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分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林怀南再次咳了声,说:“今天给你联系的医生很权威,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藏着,都说。”他道:“小瑜,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林瑾瑜眼睛仍盯着手机,就在林怀南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他这个父亲的提问时,林瑾瑜开口了,他说:“您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么。”
他病程已经两年多了,如果把中学跟大学时那段反常的消沉期算上就更长,作为父亲,现在来问他身体怎么样算什么,早干什么去了?
子女和自己父母说话“您”来“您”去的挺奇怪,林怀南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不知该说什么。他当初赶林瑾瑜出去,断他经济来源有自己的理由,时至今日也仍不后悔,他只是……意外于最后看到的结果。
他儿子是个自我的小孩,不管他有多聪明,在社会生活上,张信礼比他成熟得多,林怀南一直知道这点。而在对感情的坚定程度这方面,世界上大概没几个人比小瑜更任性、更一意孤行。
了,转过头来和林瑾瑜说话道:“小瑜,你也坐呀……小张也坐,都站着干什么。”
“不了,”林瑾瑜说:“不是马上就要出门。”
“不急在一时,”林妈妈朝林怀南使眼色,示意他起码开个头,和儿子说些什么:“你爸他都主动过来了,他……”
一声不自然的咳嗽打断了林妈妈的话,林怀南放下手,视线在桌面上巡视了一圈,默不作声。张信礼说:“阿姨,瑾瑜的第一本病历是不是在你那里?”
“病历?”林妈妈说:“当初……”那本病例当初早就寄给他们了,说到一半,她作恍然大悟状道:“是在上海医院看的那个病历对伐,没在我这,没找到吗?要不,阿姨帮你找找?”
这意味着一旦外部压力加大,他们很容易就会,bao露出原本可能需要多年积累才会,bao露的矛盾,连带着所有琐碎的、麻烦的小事也会成为动摇感情基石的推手,那会成为林瑾瑜看清这段关系的催化剂。
林怀南以为,他很快就会明白年少时候的心动是一种美好的幼稚,它之所以美好,在于它从未开始。
面对儿子“现在才想起来么”的质问,林怀南道:
“嗯,”张信礼拧开放门把手:“瑾瑜有点爱乱放东西,经常找不到,麻烦您了。”
林妈妈笑了下,说:“小瑜是很不让人省心,我是他妈妈,应该的,倒是麻烦你了。”
张信礼跟她一起进了房间,房门合上的那刻,林瑾瑜听见他说:“我也应该的。”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响,昏暗的客厅陷入了寂静。
林怀南的目光仍在茶几桌面上来回扫,林瑾瑜站了片刻,在侧边沙发坐下,不看他爸,看自己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