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它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它关系到林瑾瑜数年的纠结究竟是否是一场孤单的臆想,往大了说它关系到一个人对自己的探索与认知,以及一个家庭的组建。
林瑾瑜在狭窄的空间里思索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铁皮门发出被人敲响的哐哐声,张信礼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进来,催他道:“快一点,张信和也起了,待会儿跟你抢厕所。”
林瑾瑜回神,道:“知道了,”他说:“水烫,有凉水吗?”
张信礼答:“有。”说着转身去院里:“我给你打点过来。”
林瑾瑜坐在原地,趿拉着拖鞋,弓着背等他。
桶里的水冒出腾腾热气,林瑾瑜脱了衣服,肩上搭着毛巾,坐在矮木凳子上伸手试了试水温。
现在是凌晨五点,天还没亮,他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天气太冷,林瑾瑜烧了壶水,打算随便洗个热水澡再跟着出门一起去赶早集。
本是很平常的一个早上,但它前头跟着的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林瑾瑜已经不是那时候那个什么也不知道、对什么都没有了解的高中学生了,他在学校图书馆借过很多性学相关的书籍来看,知道弗洛伊德、李银河、福柯、列维,也知道在漫长的历史中,少数取向是如何一步步艰难地完成去罪化、去病化,并最终走到今天的。
昨天夜里,装睡的虽然是林瑾瑜自己,但很显然,张信礼并不是没有主动行为。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敲响了,张信礼说:“我放门口,你自己兑?”
林瑾瑜站起来,开门道:“直接提进来啊,一大早这么冷还要我光着出去吹风?”
他眉宇间带着点潮气,赤身裸体,什么都没穿,就这样直接开了门,站在张信礼面前,微微侧过身让了点空隙出来,道:“喏,提进来。”
张信礼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瑾瑜说:“提进来啊,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张
人在洗澡的时候思维其实很活跃,容易去思考某些东西。水有点烫,林瑾瑜在在蒸腾的热气里回想起夜里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无法完全用单纯的“性冲动”来解释。
直男在某些很特定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对同性表现出冲动,但那得是很特殊的情况,比如长期生活在某些没有异性的特殊环境里,或者有相当相当亲密的接触,或者被酒精、药物催化……昨天晚上显然不是上述任何一种情况。
如果张信礼本身在生理上确实存在被男人吸引的可能……那他结婚合适吗?林瑾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尽管张信礼一再对此予以否认,但假如他自己其实认不清这一点呢?就和当初的林瑾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