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聚会上,不同学院的上海妹子涂着带细闪的人鱼姬口红,端着酒杯过来和他碰杯,委婉地问他是上海哪儿人,可以加个微信以后一起回家的时候,林瑾瑜说自己没微信,不加了;滑板社里一米七的西北妹子夹着滑板,特直爽地过来说“嘿,你技术不错啊,有女朋友吗?咱也认识这么久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的时候,林瑾瑜说自己中午吃多了,晚上不饿。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从大一到大二……他这种好似老僧入定一般的定力让所有室友兄弟都很吃惊。
终于有一天,林瑾瑜正赶着关灯前最后半小时趟床上看他的手机,其他人洗漱上床,忽地卧谈会开始。
“林瑾瑜,”室友们先谈论了一会儿系里的女生,互相打趣了几句对方的女朋友,然后忽然把话题转向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请的饭啊,”他们说:“你丫眼光也太高了吧,那谁谁谁挺可爱的呀,约你去自习你都不去。”
现在没人会叫他“鲸鱼”了,大学生沉稳老练,不兴干那给人瞎起外号的幼稚事。
想着睡一觉就到……结果在油腻的枕头间和小孩的吵闹声中熬了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到了学校。
他一直戴着帽子是为了遮掩那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说话去阳台抽烟是实在太困了需要提神。
车马劳顿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林瑾瑜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广阔的、大出附中好几倍乃至十倍的校园,想:不知道张信礼风尘仆仆来到他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离开的时候呢?又是什么感觉?
这次再没有谁特意请了假,藏在花坛旁,树荫底下,给他打一个电话就上来,帮他弄好所有的事了。林瑾瑜抽完一支烟,起身去借抹布擦床。
“啊……”林瑾瑜有点心虚地把软件关了:“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怎么了,”室友们笑他:“又不是高中生了,还怕辅导员
……
大学生活忙碌却又无聊,大一课很多,必修的选修的,专业的公共的,有趣的没趣的,通通都得去上,偶尔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大二的学长学姐不遗余力地拉人,却又在部门面试上正儿八经地问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部门”……林瑾瑜对琐碎的学生工作没有任何兴趣,只为了找点乐子进了滑板社。
但也还是无聊。
作为社科类专业,他们学校的女生不少,宿舍从开学第一天就定了个舍规,谁脱单谁请客。
除了林瑾瑜自己,其他所有人都觉得第一个请客的一定是林瑾瑜,然而直到大一末,担任班长的舍长脱单了、家里有点小钱的支书脱单了,连黑黑壮壮的回族同学也通过老乡会有了暧昧对象,只有林瑾瑜,依然独来独往。